被送回内务府的，几个有好果子吃？

她自己都担心若有朝一日因为月事无法当值被打发回去，自己经历过紫苏的悲惨事件，若是她能冷着心把令儿送回去，她不就彻底被这个冰冷的时代同化了吗。

罢了罢了，自己选的人，跪着也要教出来。

所以那时候，元夕就教令儿专攻蛋挞这一道点心，等到这道点心做到尽善尽美后，她才让令儿试着做其他点心。

能把令儿教出来，她也够吹嘘几年了吧。

令儿乖顺地点头：“姐姐你且去，若是朱砂姑姑来了，我帮你转达。”

“谢啦，回来给你带些好吃的。”

*

在辣椒传入中华大地之前，辣这一味主要是三种食材带来的——花椒、茱萸和姜。东晋《风土记》中就记有“三香，椒、樘、姜”，檔就是茱萸。胡椒也有辛辣之味，只是这东西在漫长的历史里都靠着进口，在郑和下西洋之前，胡椒就一直是作为奢侈品的存在，唐朝宰相就曾被抄家抄出八百石胡椒，明朝也曾因为户部囊中羞涩发不出工钱，用胡椒代替俸禄发下去。

可是对于元夕而言，以上几种能带来辛辣感觉的食物，都无法代替辣椒。

就算以上几种历史再悠久，但在现代一提到“辣”这个词，大家第一反应都是辣椒，由此可见一斑。

只是要让太子愿意传播像辣椒这样的经济作物，她应当还是要做些美食来说服太子。

除了头几次上头时悍不畏死说些让太子几近捏碎了拳头的话，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怕死很苟且存活的。虽说她偶尔是有些愤青，很想改造这个世界，可是更多的时候她只敢苟活。

元夕清楚，她能在太子面前做自己，不过是仗着太子的几分容忍罢了，毕竟她在太子看来还是有用的；一旦太子对她的容忍到了极限，恐怕再好的手艺也不值得换回自己的命。

可是吧，太子是这个时代唯一对她知根知底的人，她偶尔还是想松口气。

若是一辈子都做循规蹈矩的宫女，她恐怕更会想死吧。

太子知道她背景有异，想必未来就算不想杀了她，也绝不会容忍她到了年纪放出宫去。

“唉。”想到这里，正在舂辣椒末的元夕突然叹了口气，空气中的辣椒素被吸进鼻腔，激得她掩鼻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实际上，不止是她，膳房里的宫人都捂着鼻子，看着她正在舂的东西，犹如在看洪水猛兽一般，眼神里满是惊悚。比起在捣食物，她更像是在做毒药准备害人吧——不过谁会在膳房光明正大地捣毒药啊。

徐公公现在也很后悔，他自己答应了给元夕一口灶眼做吃食，毕竟她是个点心师傅，俩人平时也稍微根据吃食交流过，还算融洽，因此这回元夕开口，他便欣然赞同了。

可是……他后悔了！他这口大铁锅真的还能用吗？舂了那东西的器具真的还能留着吗？

元夕咳了半天缓过劲来，看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失笑：“放心吧，虽然闻着很刺激，但是味道真的不错，不一定人人都能接受，但绝对没毒。府医都看过了，没事儿的。”

王厨娘忙放下捂鼻子的手，干笑：“我们自然是相信元夕姑娘的，就是第一回见，想不到是什么点心。还是元夕姑娘见多识广，我多活了这些年竟都是白活了。”

“不不不，您可谬赞了，我就是会些偏门点心罢了，论正经手艺，我和诸位公公嬷嬷们自然是没法比的。”

元夕自己心里有数，别拿爱好和人家安身立命的本事相比。

这话确实熨帖，听得几人都高兴了几分。辣椒的味道虽然刺激，但是闻多了也逐渐习惯，像她们有时候也做些舂胡椒粉的活计，膳房里时常也是烟熏火燎的，她们做惯了的人，倒也不怕这些。

“元夕姑娘，还有哪些要处理的，你只管说，我们都是习惯了的。”

……

几个人上来帮忙，元夕看着突然想笑。

果然，无论是哪个时代，这世间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