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是作甚,瞧把贤哥儿吓的。” 转头哄孝贤。 “哥儿在父亲面前要多多的亲近,姨娘生气也都是替你打算。您如今是他唯一的儿子,咱们再用功些,这个院子这个家日后你的,你是门楣升辉的顶梁柱子。给姨娘挣口气,你骑马挂红,姨娘脸上有光。上房算个什么,给姨娘挣个诰命也未可知。” 她自然知道高盼儿想听什么,要什么,一席话既捧了儿子又夸了娘。 见高盼儿脸色缓和下来,墨雪才捡起地上的匣子:“既赏的咱们就收下,恁好的东西留着回高府拎着,岂不体面?”。 知道她只是一时气,她太懂高盼儿,她才舍不得这些东西。纵然嘴硬的要死,口袋里崩子儿没有,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娘,娘,我知道错了。我听话,听娘的话,请父亲来咱们屋里,在父亲面前一字不错!” 高盼儿还是不理睬他,孝贤知道必定要在周彦邦面前,拿出十足的功夫讨好,才能换来娘的原谅。 他觉得他像耍猴人手里的猴儿,又像傀儡戏里被人撑着的傀儡。父亲面前要演,亲娘面前也要,人这辈子一直演下去,不累吗? 不累,至少从娘的行动上看不出一点儿累。 高盼儿不累,并且充满斗志。她自然知道他何时回来,大门小厮的钱是白塞的?孝贤睡得香甜?那也不行,摇晃着叫醒直奔上房。可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最放心不下’ 听听,别人都是死的,只苏锦一个喘气! 都讲他是冷面阎罗,是铁面判官,对自己也难能多说几句。可为何在苏锦面前那样小心,那样温柔? 一回来就打发人去请太医复诊,他要清楚的知道苏锦的情况,怕人害她不成? 所以,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对自己没有! 自大有孕,生出了多少事情,简直捧在心尖尖上。 是男是女苏锦不愿意打卦占卜,他就哄着劝着她算。那日她们都在,又把脉又看身子又摸肚子,把个苏锦惹得极不耐烦。生气、扔扇子,他就捡了还给她。乃至直呼其名,他也不气。 后来断出来是男,他连声说好,赏了那江湖术士多少银钱?二封一百两,那骗子笑的眼睛都没了。隔皮儿猜瓜的谎话都信,他是乐糊涂了吗?高盼儿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知道,若真是个男丁,我孝贤岂不要门缝里夹生?他对自己和孩子可有苏锦一丁点儿的在乎? 她叫他‘怀卿’ 怀卿! 高盼儿不敢,从来不敢,试一下的勇气都没。这么些年,她真的受够了伏低做小,就在此刻,还是拉着孩子跪下求他一点点怜悯。 不行不行,不可以,为自己为孝贤都不能够! 这夫人的位置她要,男人的心她也要!不能让她轻易的分娩,不能让这孩子落生,这胎搞不下来也不能让她好过! 远归胜新娶? 对呀,人家小别胜新婚,怎么到他就不对了呢! 白日里被生生打断的,挠心一般盼到黑里。她的好姨娘一下说‘她夜里睡不安,扰了爷’,一下又说‘有些显怀,不好不能……’推三阻四的不许。 什么不好不能的,脸一黑帐子一掩,他自己是痛快了,把个林初兰尴尬的呀,站在外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吧,就怕他们那个,爷们才回来呀!留吧,老婆子腆着脸听小夫妻的房?哎呀呀,真是真是,胡闹呀,不管了,咬牙跺脚忿忿离去! 温香软玉在侧,日思夜盼在旁,两厢在即,四下无人,正是浓稠的化不开时。嘤嘤嘤,呜呜呜,抽抽搭搭的哭个没完! 同她说话不睬,掰身子不理。就只是哭,没来由的哭,哭的他一头雾水,又不能奈何她,把个周彦邦急的捶床。 “谁惹你了?咱们院里的还是上房?奴才还是姨娘?到底说个缘由,人也好劝解不是?” 不应不答,哭呀,没完没了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