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脏,偏拧着身子不理睬。 “我不来书房,不淘气,喏,葱糖,娘吃!”只见,宋小满肉肉的手掌心中葱糖融化黏腻,捧到她眼前,偏还催着她吃。 声声唤娘,喊的亲热。哪里是真生气,本就唬她玩的!汪倩蓉心下高兴,问她:“要不要好好吃饭?吃饭时能不能坐得住?” 宋小满用力点头:“吃饭不要娘喂,睡觉不要娘陪,娘要和爹睡在一起!” 哈哈哈,一家子哄然笑作一团。宋清平连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汪倩蓉臊的面皮通红,满面娇羞的捏女儿的肉嘟嘟的腮:“点大的人,鬼大的心思,再有下次当真不要你!” 宋小满懵懂的点头,心中还是不解,难道我说错了吗?娘就应当和爹睡在一起。 是的,娘就该和爹睡在一起。 暄床暖被,银灯玉蜡,夫妻二人想起白日的笑话依旧乐个不停,汪倩蓉窝在宋清平怀里笑的直哆嗦。 “你说她怎知道这些,恁淘气的丫头子,猫狗都嫌。许是托生错了,该是个小子。” 小子丫头是汪倩蓉的心结,连这也能扯上。 “正是狗也嫌的年纪,老实呆着你反倒怕。你也是忒性急,我早说把掸子扔了,你又捡回来,姑娘家别动手,瞧把她吓的,你自己心不心疼?” “还不是担心你误了公,还是你的错!” 娇妻反唇,天真可爱!娘俩置气反成了他的错!怨我怨我,都是我的错,乐得承担这份甜蜜的负担。 “蓉儿,小满是不是想念书啊,妹妹……”妹妹这般年龄笠翁对韵朗朗上口。 “不学!” 不等他话说完,汪倩蓉斩钉截铁打断:“姑娘家针黹女红,相夫教子,又不考状元,学这劳什子作甚。等添了儿子,才需认真教习,考进士取功名。再说她猴子一样哪里坐得住,不学不学!” 进学的计划就被汪倩蓉果断的否了,汪倩蓉抬头,黑暗中眨巴着眼睛:“夫君,今儿小满翻腾书阁顶层的樟木箱笼,里头有个旧荷包,还有些许字,哪个相予的,怎从没听你提起过?” 得不到回复,仔细听,原来是睡着了。汪倩蓉后悔自己话多,他白日辛苦,回来还被她和小满聒噪,该死该死。心疼的给他盖上被衾,安心的躺在他身边睡去。她睡了,宋清平才缓缓睁开眼,没办法回答,唯有沉默。 暖日生香,小轩窗外美人蕉绿意正浓,小轩窗内苏锦在看书习作。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抱住信,尾生抱柱,‘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呵呵,人说庄子癫狂,她独爱庄子,纵情逍遥于天地间。 幼时读来只觉尾生太傻,死都不肯离去。现在才知心中有期待的那份执着,不可撼动。她还有期待吗?英若男的期待又是什么?人无念想,同飞禽走兽有何区别。一阵风来,清风翻动书册,莎莎作响。女子叹息,几丝悲悯,几许忧伤。正要落笔,门外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真的是!在周家听够了‘不好’。 一字未动,浓墨污了纸,有些恼:“我最怕这不好,哪里不好?怎么不好?以后有事说事,再不要说不好!” 耳报神、包打听、柳灵儿小鸳儿跑的气喘吁吁,气还没喘匀,忙凑到苏锦耳边嘀咕。 “我听老夫人院里的绸儿说,说咱们大爷开罪了人,被参了本子。本要革职查办,天家念在大老爷尚在丁忧,二爷为官甚优,才开了恩降职。老夫人可是得意,说‘虽有祖上恩德,但终归还是二爷的面子,才没打脸打的那样狠,多少还是个官,留了几分颜面。庶子走不远,有个功名在身差不多的了’” 小鸳儿猛一拍脑袋:“哦哦,对了,绸儿还听到什么‘九品’‘芝麻粒’,老夫人和二房三房几位老夫人,说时笑的厉害。” ‘咯噔’苏锦心下一跳。这对嗜官如命,官比天大的他,可是个毁灭性的打击。从三品降职到九品,可谓是一撸到底,安置贬降的散官,只授半俸。他这样骄傲的人,当真是不好!顾不得悲春伤秋,顾不得诗情画意,一棍子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