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林初兰第一次提,几番张罗,苏锦只是充耳不闻。木已成舟,她早厌倦争执,去努力的讨好他,乞丐一样求他施舍一点爱。既然不爱,那便相互守好本分,闭着眼睛过下去便是! 不去想转寰回旋之心,也再不去理会他的事情。蒙着眼做好内宅的夫人,不纠缠,不靠近。她想,可能她的一辈子就是这样了……逃不掉,走不开,避不过,唯有书籍慰藉心灵。当看到上头父亲的字,父亲的批注,那些父亲留给她的箴言,仿佛他还在身边。偌大的宅院内无人可言,仅此温暖人心! 贱人、贱人,仗着肚子霸道蛮横,怀的是个龙王太子吗! 同样不平的还有高盼儿,肚子里喝了二斤醋,直往外泛酸水!想在家中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混在姨娘堆里被来路不明的粉头说骂就骂,岂不恼火!更恨的是,她竟然先有了胎,□□、狐媚子,怀的上养不下,养下来和她一般娼门里的货!瞧她今日猖狂的样儿,恨不得恨不得…… “冬桔说施姨娘做了一个荷包送过去,我想着咱们给她做一双鞋或者一顶帽子,也是咱们的心意……” “啪” 话未说完,一巴掌把翠眉打懵。正恨得牙痒,好巧不巧,这份恨全然转嫁到翠眉头上。 “贼狗奴才,她是你哪门子主子,你与她有甚心意。她怀了个老鼠,瞧把你兴的,只差你放鞭!既这么喜欢,我把你送去服侍她当做我的心意可好。” 骂着还不解气,喊着墨雪:“你来,将这蹄子脸上狠狠的掐上一掐,问她心里算计些什么?是不是见我不得势,想治死我害死我,讨那狐媚子欢心。那狐媚子正得意,她也想攀高枝儿!” “姨娘莫动怒,且等我来整治她!”墨雪得令,举着竹杖,呼呼的下落,隔着衣裳闷闷响。 “打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打你惹主子生气的奴才。成日里帮着外头的欺负姨娘,偷了主子多少东西表忠心。咱们府上的规矩,老夫人那边犯了错的丫头,都是庭院中跪着。依着我的意思,姨娘让她举着铜盆门后头跪着,不解气就不许吃饭!” 翠眉无心之言,惹主仆两个打骂异常,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能辩解,说就是回嘴打的更凶。小姐完全变了个人,比出阁之前更加阴狠,戾气重的像个活阎罗。谈甚陪嫁丫头,墨雪已然取代,成了高盼儿的心腹。 车马粼粼,周府套了三辆车前往高府上探视。打头的最大的坐的是苏锦和林初兰,后面一辆无非是一些补品,最后头的是高盼儿。姑母的病反复无常,此番着了凉,咳了月余不见好。高府来报时,林初兰不想让高盼儿跟着。苏锦却认为,是她姑母也是人家母亲,她娘她祖母定然也是想念的。当年余氏不让她探望姑母,心中生了多少怨言。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结怨结恨,一念之间!罢了,一同回去看看吧。 车上林初兰絮絮的谈论着家长里短,什么胡氏仗着怀孕作威作福,半夜里要吃鸡尖汤,做好了端过来又嫌淡了咸了,让去重做。什么总缠着周彦邦不说,还要东要西,再下去只怕出门要人抬了。什么高盼儿逼着翠眉去叫周彦邦,被胡氏一顿好打。什么周玉汝要出阁,余氏拿出多少好东西。周玉簪定了婆家,虽比探花高,状元却是个武状元……听的苏锦嫌烦,:“姨娘歇歇,说多了口干。” 林初兰闭嘴,难得的安静,忽然又噗嗤笑了,笑的越发停不下来:“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玩的花。姐姐赶着做小,兄弟臭的烂的都往屋里拖,他可真不挑呀,这家子都是什么人哪!” 苏锦自然知道她说的谁。瞧瞧高家这根独苗苗、金疙瘩,捧得高高的大公子还是个童生,那种自以为是,那种不学无术,那种窝里横。老太婆擦胭脂,笑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