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王海、陆百川三人到国子监的时候,正好午时。
仨人蹲在树荫下,和要打劫谁中午饭钱似的,眼珠子乱看。
偌大的牌坊就如等待鲤鱼自投罗网的龙门似的,暗红色的大字,国子监。
王海望着红色大匾,目光灼灼:“少爷,这便是国子监吗。”
“读贱,不是奸。”
韩佑挠着下巴,望着一群进进出出小崽子,感慨万千。
“阿海你能想象,年纪最小的才十二三,参加科举,十四五就可能观政了,备不住十六七就能当官,十六岁,我靠,十六岁至少也得当个县令,一个县几万人,就靠一个十六岁的小崽子管理。”
“政务什么的,小的不懂。”
王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就这些监生小身板,瘦的如鸡崽子似的,出了门遇个流浪狗都算一大劫。”
陆百川深以为然:“还得是天劫。”
“谁说不是呢。”
韩佑叹了口气。
三个闲汉似的家伙,倒不是瞧不起小孩,就是觉得这事太扯了。
韩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陆百川就碰到过,以前去渭阳道的时候,一个县令还没腰高,才十五,老气横秋一口一个本官,张嘴闭嘴本官治下,完了人家还真是从七品的县令,能够调动一营屯兵卫,掌管一县军政。
牌坊后面和一面城墙似的,三个洞门,皆可入,也可出,中间最大。
绿草茵茵,三洞三门,进去便算是国子监的地盘了。
韩佑死活踏不出这一步,只要找了学官给了籍录那就算正式入学了,见到一群还没自己裤裆高的小家伙,还得施礼叫学兄。
“想要当官,必须入国子监吗?”
“科举。”陆百川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八股,你成吗。”
韩佑摇了摇头,八股不成,扒瞎他倒是挺擅长。
见到韩佑磨磨蹭蹭的,陆百川说道:“时候不早了,上路吧,伸头缩头免不了这一遭。”
“问你个事呗。”韩佑真心实意的请教道:“平常你和陛下唠嗑的时候,也这么幽默吗?”
“幽默是何意?”
“算了,你就当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吧。”
“哈哈,若是此意的话,末将历来幽默。”
“你是挺幽默的,长的就幽默。”
韩佑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对王海说道:“第一天算是报名,应该不用上课,国子监不允许带人进去,你俩等我,我去去就回。”
陆百川点了点头:“快去你的吧。”
形单影只的韩佑走向了三洞中间的洞,算是正门。
他也没多想,就见旁边来来回回的,中间正好没人。
谁知刚上台阶,守中间的武卒将水火棍一顿。
武卒估计天天在这站岗,晒的和几内亚大狒狒似的。
拧眉望着韩佑,武卒沉声道:“監生,側門入!”
韩佑面色莫名。
看看,看看人家国子监,连看门的都这么有文化,说话都是繁体字。
指了指自己,韩佑说道:“韩佑。”
“你喊左也沒用,走側門。”
“韩佑。”韩佑指着自己的脸:“京兆府府尹之子,韩佑!”
“韓…”
武卒腚眼一瞅韩佑,顿时弯腰行礼。
“小的有眼無珠未認出是少尹,少尹莫怪。”
“监生不能走中间?”
武卒抬起头,毕恭毕敬的回道:“是。”
“那谁能走中间。”
“祭酒、學官等大人。”
“哦。”韩佑挠了挠下巴,后退到了台阶下。
武卒没见过韩佑,但是也属于京兆府统管的,好奇的问道:“少尹您來國子監是尋人麽,若是尋人,哪涼快您上哪待著去,莫要累着,小的把人給您叫来。”
“我来读书的。”
“讀書?”
武卒惊呆了,堂堂少尹,不去花船青樓耍,跑這下三濫的地方讀書,怎麽這麽沒出息?
“继续看你的门吧。”
韩佑下了台阶,从左边的侧门走了进去。
监生都是儒袍,韩佑今天穿的也是白色儒袍,除了年纪稍微大点,长的稍微帅的,比较有气质外,和其他监生也没多大区别,路上倒是没人望去。
韩佑则是一边走一边观察。
国子监建筑不多,空地居多,绿草茵茵,满是参天古树,随处可见石桌、石凳,不少学子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和身上长蛆了似的。
径直走,有一汪池塘,池塘有桥,木桥,叫做文尺桥。
一进国子监,水声鸟声读书声,声声鸣叫,听的久了,仿佛都变成了一种声音,想后千般皆下品,思前唯有念书高。
过了桥,则是状元楼,里面贴的全是“墨宝”。
古之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还有什么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之类的。
全是从国子监毕业后入朝为官并且混的比较有出息的官员写的,完了还没什么开创性,写的就是孔孟那套嗑,带点荣誉校友分享经验的意思。
韩佑看了一会,觉得挺可乐的。
这些毕了业的哥们有点没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