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论笔(1 / 2)

韩佑用了十秒入睡。

温岐用一秒给韩佑吓起来了。

“韩监生。”

温岐如同鬼似的,无声无息的来到了韩佑旁边,声音很轻,如同情人呢喃。

“吾之声音是否过于响亮,扰了你的清梦?”

韩佑吓了一个激灵,连忙坐起身。

四目相对,既不危险也不焦灼,更不会拉丝。

韩佑的目光很困惑。

你老实儿的教你课就完事了,找我麻烦干什么?

温岐的目光很清澈,清澈到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那么平静的望着韩佑。

“韩监生,可是觉着吾今日所授之文,不妥?”

“妥,妥必妥。”

韩佑陪着笑:“您讲您的,是学生的错。”

换了其他人授学,甭管是什么博士专家,韩佑最多就是面上过得去就算了,可授课的是温家后人,就凭这个姓氏,他必须赔礼道歉,还得一副虚心接受的模样。

谁知韩佑都道歉了,温岐非但没走,反而平静的问道:“既你不喜授学,为何要来。”

“我没说不喜欢啊。”

温岐不反驳,不争论,只是淡淡的说道:“离去吧,不会有人问起。”

“我不能听课?”

“你愿听吗?”

“我当然愿…”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温岐那平静的目光,韩佑鬼使神差的承认了:“不愿意。”

“为何,因吾,因国子监,还是因何?”

“额…”韩佑讪笑一声:“我听不懂。”

“是不懂,还是不愿懂。”

韩佑有些心烦了,温岐给他的感觉很古怪,几百个学子在这坐着等你讲课,你偏偏和我墨迹。

看似是针对的行为,可韩佑并不觉得对方在针对自己。

可要说不是针对吧,这家伙问的还都是些找茬的问题。

“不愿懂。”韩佑翻了个白眼:“行了吧,麻烦您继续讲课吧。”

“我为你而来。”

“啊?”

“不愿懂,是因已经懂了。”

温岐回过头,淡淡的说道:“温书。”

轻轻的一声“温书”,所有监生齐刷刷的回过头。

温岐放下戒尺与竹简,就仿佛和韩佑杠上了一样,跪坐在书案后,面对着韩佑。

“与我说,为何不愿懂。”

韩佑哭笑不得:“那先生和我说说,为什么您不讲课,只问我问题?”

“吾是司业,吾不可问?”

韩佑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眼前这小子好像有点什么大病似的。

“好吧好吧,我是不太喜欢儒家经典,别误会,主要是我听不懂。”

“陈为之,可曾耳闻?”

韩佑摇了摇头:“干什么的。”

“前朝,仪刀营副统领。”

韩佑瞳孔一缩:“哦,是我前辈,为什么提起他。”

“极有才干,豫南水患,统四骑,自京南下疾驰千里,飞马渡江,连斩污吏十七人,与民同攀堤口,三夜不眠,救一府六县数万民。”

韩佑还是第一次听这事,毕竟仪刀营这三个字和魔咒似的,一般人根本不会提及。

“北地缃、郅、攸三城民乱,陈为之临危受命统折冲府、屯兵卫共七千人平乱,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取贼酋首级,半日平乱。”

“这么厉害呢吗。”

“不错,可你知这人下场如何。”

“死了吧,仪刀营就一个活口活下来了。”

“五马分尸!”

韩佑:“…”

“陈为之,勇不可当,机变无双,可此人却不知四字,礼、义、廉、耻。”

温岐终于有了表情变换,笑了笑,只是有那么不足半秒的笑容。

站起身,微微看两眼韩佑,温岐轻声道:“莫要步了他的后尘。”

说完后,温岐拿起戒尺与竹简,转身要离开。

“等下。”

韩佑突然开口道:“学生敢问先生,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句话,您怎么看?”

“半部论语治天下?”

温岐转过身,又笑了,哈哈大笑,笑的所有监生齐齐回头望向他。

足足笑了许久,温岐似乎连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韩佑确定了,这家伙脑子的确不正常,笑个Der笑,有那么好笑吗?

笑意不曾隐去的温岐问道:“这话,何人所说?”

“道听途说。”

“道听途书,有趣。”温岐收起笑意,满面正色:“说出此话之人,若是百姓,吾会一笑而过,若是世家中人,吾会拂袖离去,若是朝堂大员,吾,会死谏于他。”

韩佑面色莫名:“为什么?”

“论语,可曾言说如何农耕?”

韩佑摇了摇头。

“论语,可曾言说治军?”

韩佑目光莫名,依旧摇头。

“论语,可曾言说天灾人祸,如何应对?”

温岐凝望着韩佑,掷地有声。

“未曾言说,没有,统统没有。”

温岐指向矮桌上的毛笔:“国子监所教授的,只是这一支笔罢了,无笔,一句、一字、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