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退了半步:“你若不想见那些族人,住在院子里不出来便是。我只叫丫鬟婆子们守着门,不让旁人进去。”
沈澜令哼道:“你这是我打量我病中脑子昏沉,蒙骗我呢。待进了南京,你族人们必定要收拾出房间给我们住。我难不成还能不见过你族眷,插翅飞进那房中吗?”
裴慎一时语塞,只讪讪道:“我看你脑子清醒,实不像病中。”
见他照旧避开了这个话题,沈澜便嗤笑道: "你昨日只将做妾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好似那是一等一的好事。如今倒好,我不过是不想去见你族人,你便推脱不答应。可见你的话都是骗人的!”
说罢,愤愤掷下手中龙眼,只起身上榻,背过身去,再不搭理裴慎。
裴慎一时愕然,心道她这脾气是越发坏了。竟开始明义执仗跟他对着干。
“不如你的意,你便要冲我撂脸子?”裴慎板着脸,恨恨道:“昨夜还将我嘴角咬破,只叫旁人看我笑话。”
闻言,沈澜干脆转过身来看他两眼,裴慎正莫名其妙的时候,忽然听她恍然大悟道:“原来昨夜咬破的是左侧啊。”
裴慎板着脸问道:"可是后悔了?日后不许再这般。"
沈澜嗤笑:“你若再多言,我便将你右侧嘴角也咬破。”语罢,转过身去,只将薄被一拉,兀自睡觉去了。
裴慎愕然地望着她,末了,大为光火: "你哪里像个妾,倒像一尊庙里的菩萨,半句都说不得,成天要我供着。”
沈澜气了他一顿,心里舒服多了,闻言,便慢悠悠道:“你自找的。”
还真是他自己千辛万苦寻回来的。思及此处,裴慎顿时又被气了个仰倒,只恨得牙根痒痒,心道来日必要叫她百依百顺。
又想着昨夜既已使了怀柔的法子,今日也该给她些甜头尝尝,便笑道: "罢了罢了,待到了南京,我另替你寻个住处,容你住上一二日。”
他向陛下告假说要回南京祭祖,这才能离了京都。如今既已寻到了她,自然要祭祖一趟,以免被人攻讦欺君。
不年不节,无功无事,只需开个祠堂上一柱清香即可。一两日的功夫便能回返。量她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裴慎已退了半步,沈澜也见好就收,能获得一两日离了他自由喘息的机会殊为不易。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沈澜睁着眼睛赶客。
裴慎见她人蔫的,心知怕是方才那几句争凹?耗她心力,便叹息一声:“你这病原本不该颠簸的,正该好生将养着。"哪里有刚退烧便四处奔波的。
沈澜轻嗤: “你愿意让我留在苏州养病?”
裴慎没话说了,只讪讪道:“你且好生歇息,若有事儿便吩咐丫鬟们。”
沈澜摆摆手,示意他出去,便兀自昏沉睡去。
待到傍晚,她被裴慎喊醒,改用了一碗鲜虾鸡丝面。
淡黄筋道的面条铺陈在清亮如水的鸡汤里,两颗雪白细腻的鱼丸卧在其上,数缕鸡丝,淡红鲜虾,缀上一把子碧绿莼菜,色香味俱全。
沈澜睡了一日,精神稍好,竟用了大半碗。裴慎见她到底不似方才那般恹恹的了,便笑道:“你若吃着喜欢,明日再叫厨房做便是了。"
沈澜随意点点头,搁下越窑青花碗,拈了块桌上的带骨鲍螺,问道:"到哪了?"
“锡山水驿,前面便是无锡。”裴慎笑道:“要过的船多,我们得在这里停泊上半夜。”
沈澜微怔,便晓得裴慎未曾动用身份,这是不欲声张,叫旁人知道他没去南京祭祖,却出现在了苏州无锡一带。
沈澜点点头: “既是如此,我可否出了船舱透透气。”
裴慎见她虽精神好了许多,却略有病容,便蹙眉道:“才九月你这屋子里便点上了炭盆,可见你身子虚,哪里好出去吹冷风呢?”
沈澜便失望不已,只低声道:"我在船舱中闪着无趣,你且与我说说外头风物。"
裴慎愕然,没好气道:“你这是拿我当说书的?”
见她拿着鸡毛当令箭, 裴慎只轻哼一声, 状似顽笑道: "上一回我带你去庙会, 告诉你金龙四大王庙是运河河神。你倒好,转眼便从那庙里逃跑。这会儿我若再说些无锡风物,谁知你会不会又伺机而动。"
沈澜瞥他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慎万没料到她竟倒打一耙,难免瞠目结舌,指着她笑骂道:“你只消成日里气我罢!”
沈澜慢悠悠的想,若能将裴慎气死,倒真好了。
被沈澜挤兑了一通,裴慎便专与她聊起无锡风物,绝口不提任何地理舆图。
“若论及物产,无锡的华氏荡口酒、何氏松花酒、锡注均颇为有名。”
沈澜不好酒,听起来也不甚感兴趣,便问道:“可有什么旁的趣闻?”
“说来无锡有一家进桥店,专卖些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