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顺天府衙查看这几日的路引存档,势必只能找到扬州的这一份。
因为衙门文书被人托人情办了封扬州路引,最多也就是个失察之罪。可办一份空白路引,这是明晃晃的渎职!
这封空白路引是绝不会被衙门文书存档的,也就是说,裴慎根本不会知道沈澜拿走过一份空白路引。
可偏偏裴慎知道了。
这世道,绝不会有下属日子过得好好的,主动把自己渎职贪污之事告知上官。只有一条,裴慎势大,查到了空白路引。又或者,是他在顺天府衙里也有下属。
沈澜心中惊惧,一时间,只觉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如今沈澜的耳洞,只有凑近了细看,方能见到浅淡的耳洞痕迹。
更别提沈澜离开那半尺巷时,还特意从墙上蹭了些雪白的墙粉,抹在耳洞上。她人本就白净,那点墙粉毫不突兀地遮盖了耳洞。
唯一剩下的破绽便是喉结,所以沈澜直缀内穿的是素白立领中单,遮盖住了一半脖子,喉结若隐若现,便不甚明显。
京都人口逾百万,茫茫人海里,又经过一番不露痕迹的乔装改扮,只要不是一直跟着她,想找到她怎么都要花费个两天罢。
至于去城门码头围堵,简直是说笑。京都有十六个城门,七个官办码头。裴慎或许有能力将人手洒遍这些出入口,但绝不会为了她一个婢女动用。
如此这般,沈澜甚至可以悠闲地小憩一会儿,明早拿到扬州路引和空白路引,解决了宁金哥后即刻乘上茶博士订下的船只。跟在裴慎后面。
见她走的慢,裴慎也不急,只自陈松墨手里接过大氅,将她严严实实裹好,打横抱起,置于马上,又翻身上马将她搂于身前,一路拥着她直奔国公府去了。
沈澜安安分分地被他搂在怀里,贴着裴慎的温热的胸膛,听他蓬勃跃动的心跳,旺盛健壮的生命力,只是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澜是被裴慎裹在大氅里抱进存厚堂的,待大氅被裴慎取下来,沈澜见到的,是一顶千里江山水墨罗纱帐。
那是存厚堂正房的纱帐,沈澜昨夜亲手换上去的。
沈澜闭了闭眼,只觉心中大恨。便问道:“裴大人,你总得叫我死个明白。”
“什么死的活的,尽说些浑话。”裴慎笑骂道。
他快马赶回国公府,未着蓑衣,身上难免沾着雨丝,立在床头,沈澜只觉缕缕寒意扑面而来。
“罢了,你要问什么便问罢。”裴慎大约是心情好,慈悲道。
沈澜性子执拗,死也要死个明白:“大人可否告诉我,到底是如此查到那份空白路引的?”可是拷问了那文书?
裴慎哪里会告诉她别的地方锦衣卫势力还没这么大,可京畿重地,锦衣卫经营了两百余年,别说查些私发空白路引的不法之事,便是皇帝在干什么都查的到。
更不会告诉她,经办路引的文书便是个锦衣卫。
“我为何要告诉你?”裴慎单手将她抱起,只盯着她笑道:“你拿什么来换?
声音沙哑,其间狎昵意味甚浓。
沈澜咬着牙,心知裴慎不过是要避开话题罢了,便恨恨道:“大人不想说便不说罢。”
裴慎轻笑,只将她抱进了净室。
沈澜心知躲不过这一场。只兀自安慰自己,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裴慎生的俊俏,肩宽背阔,个高腿长,她也不亏。
净室里早已安放了热水,裴慎见她冷冷的,心里倒也没多少恼怒。不过是觉得她穿着男装,一脸的不驯服,似枝头寒梅,迎霜傲雪,别有一番趣味罢了。
他轻笑一声,只伸手去解沈澜腰带。
水雾氤氲之下,沈澜只觉那热气直直的往她心里熏,叫她心中哽着一口郁气,不吐不快。
沈澜忍不住道:“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裴慎放在她腰带上的手轻轻一顿,便袖手闲立,朗声笑道:“年前,你从刘宅出逃,做了我丫鬟。便是你不逃,一样要被刘葛送来给我。可见你我的缘分是天定的。”
沈澜微怔,只冷声讽刺道:“说什么天注定,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裴慎被她说得心头一梗,只发了狠,心道今日非要叫她说不出话来。
说罢便解了她的衣衫,抱着她沐浴更衣,又将她带进水墨帐内,拂下玉钩。
帐上山水朦朦胧胧,好似天与地都颠倒过来。影影绰绰间,似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粉融香汗流山枕,鸳鸯绣被翻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