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好。
裴慎一把牵住孙峰衣袖,且将他带到郑渚面前,朗声笑道:“还不快来见过你岳父!”
孙峰大喜过望,连忙躬身道:“小生孙峰,拜见岳父大人。”
裴慎慢悠悠道:“孙兄竟还不改口?”
孙峰连忙道:“小婿孙峰,见过泰山大人。”
郑渚人老成精,只这么几句,便猜到了事情经过。他理也不理孙峰,只对着身后丫鬟健妇道:“先带小姐回去。”
慧娘素来得父亲宠爱,否则也不敢背着父亲干出此等惊天大事来。她咬着牙,膝盖砸在地上,泣泪叩首道:“慧娘心有所属,望父亲垂怜!”
孙峰被吓得即刻便要下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世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慧娘罢。”
听他这话,郑慧娘悲喜交加,越发坚定了比翼同心之意,慌忙便要与情郎一同下跪。
裴慎一把扶住孙峰,不叫他跪,见他这般,跟在裴慎身后的沈澜当机立断,双手拽住郑慧娘,也不肯叫她跪下
裴慎赞许地看她一眼,温和道:“我非是为兴师问罪而来,二位大可放心。”
魏国公世子高官显贵,实在没必要骗他二人,两人闻言,犹豫着起身。沈澜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白细棉帕,为郑慧娘拭泪,又低声哄她。
见沈澜安抚住了郑慧娘,裴慎便笑问道:“我方才在亭下听你以别离为题赋诗一首,颇有才气,如今这场景,你可能赋诗?”
“有何不可?”刘峰一口应承下来。只见他踱出约十步远,沉吟也好成就一段良缘佳话。”
郑渚只立在原地,咬牙不语。他心中激荡,郁愤难平,慧娘这几日撒娇卖痴非要来灵霞寺相看裴慎,原来是为了私会情郎。
这不孝女竟干出这般好事来!败坏家风清誉,偏偏还被人堵了个正着。郑渚气急了,只恨不得拿起戒尺,且叫她长长记性。
可偏偏这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早产儿,生下来才四斤重,夜里哭声跟小猫似的,他生怕养不活,昼夜忧心,抱在怀里一点点养到这么大。
郑渚一时间老泪纵横,又急又气又担忧,生怕裴慎将此事闹出去,害了慧娘性命。
也罢,只舍了这张老脸,且去求情。他躬身拱手,语带哀求:“我替不孝女向世子爷赔个不是。”
一旁的沈澜微怔,只暗自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思及此处,又想起自己的父母,沈澜眼眶发涩,鼻尖泛酸。
回不去,不要想,不能想。她强压下情绪,又垂下头去,不肯叫人看见。
一见郑渚行礼,裴慎即刻侧开半身:“郑公说笑了,此事原与我无关,不过是我见这位兄台才华高绝,见之心喜,便想着成人之美罢了。”
郑渚凝重的神色稍缓。至少裴慎无意将事闹大,慧娘的性命便保住了。
况且女儿幽会外男,传出去辱没家风。可若是外男才华横溢,得中进士后前来求娶,那便是女儿慧眼识英雄,倒也算一段佳话。
裴慎笑盈盈道:“天色将晚,我不便久留,这便自行离去了,苦斋公不必相送。”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树杪斜阳,碧空之上灵霞漫天,如绮似锦,映在漫山遍野玉雪洁白的栀子花上,崇光泛彩,如同千里桃花竞相燃。恰在此时,寺内青钟响,惊起漫山遍野鸟鹊南飞。
沈澜抬起头,见鸟雀振翅,高高的掠过一望无际的碧空,跃入云层消失不见。
见状,她心生艳羡,转念又越发郁郁,今日郑慧娘私会孙峰,裴慎解了婚约,让郑慧娘和孙峰在一起。
今日之事若没泄露,不会有人知道裴慎未婚妻子私会情郎,于裴慎声名无碍。若泄露了,他也能得一个成人之美的好名声。
况且要是将来两人琴瑟和鸣,郑家、孙峰都欠裴慎一个人情。若是两人成了怨偶,裴慎更是出了一口恶气。
翻来覆去,左右他都立于不败之地。这可比他先行避开,事后解除婚约,得些郑家补偿来的财货强多了。
沈澜思及此处,暗自叹息。今日骤然遇到这样一桩事。所有人都怔在那里,唯独裴慎几乎眨眼之间便想到了这些。
此人心思之深,应变之快,可见一斑。
想到要在这样一个人手中生存甚至逃亡,沈澜难免心中惊惧,略有几分怆然,只觉风萧萧,人迢迢,前路茫茫又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