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流云时聚时散, 却怎么也逃不过像极一张忧伤的面孔。
水长乐看得难受,便也不再看云,收起视线, 对奶茶店唯一的店员道:“可以给我杯热水吗?”
奶精冲兑的奶茶齁甜, 甜到极致,唇腔就剩苦味。
也或许心底自然发苦, 再甜的饮料也无法覆盖。
店员面色为难, 实话实说不提供热水服务, 显得不近人情, 毕竟对方点过饮料。
水长乐不为难对方:“按奶茶的价格给。”
店员手脚麻利地用奶茶塑料杯装了温水, 或许是良心过意不去, 还放了两片柠檬。
水长乐却没有喝, 只是拿着吸管在杯中来回搅动。
水涡一圈一圈,最后皈依平静。
“雨好大,风也大。紫色的小孩在墙里, 红色的婴儿在路口……”水长乐轻轻哼唱起来。
芒安石听着唱腔曲调都很奇怪的童谣, 似曾听闻, 又想不起在何处听闻。
“李家老爷子唱的。”水长乐提醒道。
芒安石记忆力同样上佳,虽不曾记些闲杂琐碎无意义的见闻,但还是能自动提取海马体无意识的记忆。
“这首歌……”芒安石也察觉这并非是什么童谣。
水长乐道:“沙老爷子说过, 他捡到沙鸣的地方,经过《北城地理志》和《城市街道变迁史》比较,是在如今的狗盆街,也就是我们脚下这条路。”
水长乐看着奶茶店正对面,李大力牛肉店旁的五金店。
五金店已经人去楼空。
水长乐脑海里不禁冒出画面——
天色阴沉, 大雨瓢泼, 泥土结构的破旧房子摇摇欲坠。躲雨的屋檐下, 一张黄褐色纸皮上,一个婴儿嚎啕大哭。
四周无人,只有风雨声怒号。
直到一个老人寻着哭声而来,脱下棉衣给婴儿取暖,婴儿才未冻死在凄风苦雨中。
“沙老爷子捡到沙鸣时,沙鸣是被红色棉被包裹的。”水长乐道。
芒安石了然:“歌里红色的婴儿在路口,是指沙鸣?”
水长乐点头:“或许吧。”
芒安石好奇:“那紫色的小孩在墙里,应该就是刚才被挖出的尸体,那又是谁?”
水长乐:“如何我没猜错,应该是陈达响。”
芒安石皱眉,思索一会,很确定这名字对自己全然陌生。“陈达响是谁?”
水长乐:“是陈大智和林谣的孩子。”
芒安石眨眼,很想问“陈大智和林谣又是谁?”,却担心显得自己太过愚笨,索性装作口渴模样,倾身把刚才丢到隔壁桌的奶茶又拿回手中。
水长乐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陈大智和林谣,就是二十三年前,安家咀骗保案的真正死者,也是当年素城拐卖集团中的成员。我和启范还有老岳去素城调查时,了解到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名叫陈达响,同他们的父母一同失踪了。”
芒安石恍然大悟,如此说来,许多当时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便能说通。
比如陈大智和林谣既然是带沙鸣来售卖,为何会把作为贵价商品的沙鸣丢弃在屋檐下。
说明当时沙鸣在另外一个他们信得过的人手里。
或者他们主动把沙鸣给对方,或者对方私自把沙鸣抱走,但对方的身份让夫妻两并不担心。
而符合条件的,便只有夫妻两自己的孩子。
芒安石将一切串联起来:“二十三年前,人贩子夫妻带上自己的孩子,还有准备售卖的婴儿来到安家咀。之后,或许是孩子和父母闹别扭,私自抱着婴儿和父母分离。父母对此并不担心。夫妻两人打听买家住址时,遇上了因破产走投无路的李富强夫妻,被杀害替死。少年久未等到父母寻来,因为惶恐或置气等原因,将婴儿丢弃在破屋下。那李大力为什么要害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呢?”
水长乐摇头:“这其中原因,恐怕只有李大力本人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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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家咀回程的路上,气氛莫名沉闷。
芒安石让司机将广播打开,放点舒缓的音乐。
水长乐看着窗外。
河畔对面,城市高耸的建筑向远方绵延,凹凸的曲线向一张老人的脸,见证着城市的沧海桑田。
广播里悦耳的女声道:“接下来一首歌,名叫《等》,来自互联网早期广为流传,却始终未露面的大神歌手star。有音评人说,star当年在曲子中使用的和弦编排,根本不可能是那个年代的技术,并信誓旦旦说他来自另一个次元。那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欣赏来自另一个次元的音乐吧。”
广播空白几秒,悠扬的音乐缓缓流淌,而后一个性感的男声随着曲调哼唱。
“我在夜里等雪停,
我在晨光等鸟鸣,
看朱墙上桃花花落花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