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石忍不住问道。
水长乐点头反问道:“不然呢?我在给你灌输人生鸡汤?”
芒安石看着对方的笑意,他承认,他被安抚了。
长久以来深藏于灵魂深处,不见天日的,自我封闭的,被藤蔓所包裹的晦暗情绪,此刻似乎都得到了释放,久违地暴露在阳光下,却意外的没有恐慌,只是懒洋洋地觉得——
早该如此了。
“我想去看看翁静。”芒安石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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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派出所。
年轻未经事的小警察哪见过恶性凶杀案,整个人魂不守舍。
不过再心绪恍惚,小警察依旧有自己的坚持和责任,打个铺盖守在派出所内。
见到水长乐和芒安石,小警察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水长乐说明来意。
小警察犹豫一会,还是同意了两人探望翁静的请求。
临时拘留室。
小岛派出所内的设施还算人性化,窗明几净,床铺被褥舒适,也有单人卫生间。
翁静坐在床脚,听到脚步声,也只是冷冷地抬眸看了眼。
水长乐两人只能在格栏围出的探视间和翁静对话。
芒安石看着翁静,真诚道:“对不起。”
水长乐的宽慰,让他能够不去回避所有问题,能够安然地去面对自己心境的变化。
翁静并不想搭理他,依旧面墙而坐,似乎白墙上隐藏着生命的奥义。
芒安石靠着铁栅,说起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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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亲家庭出生的孩子,即便表现得与普通小孩再相似,内里的苦楚却不为人知。
都说温暖的童年能够治愈一切创伤,而有的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童年里,他们会面对同龄人童言无忌的“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话语,会面对孩子家长带着审视同情的目光,会面对老师与他人并不相同的鼓励与批评,也会面对来自社会冷嘲热讽的恶意。
他们往往比同龄人都敏感。
幼年时的芒安石,在所有人眼底都是聪慧早熟的,却没有人知晓孩童面无表情的背后,也有忐忑、渴望和惧怕。
他趁着母亲不在,翻过家里的犄角旮旯,企图寻找关于父亲的痕迹。
他也曾拐弯抹角问过母亲,向来知无不答的母亲却回避了这问题。
他很懂事,他能感知到母亲的为难,他选择不再过问,可心底对于父爱的渴望却从未停止。
学校的家庭活动日,看着其他同龄人牵着父母欢声笑语,看着别人的父亲托举着自己的孩子,内心深处无法对他人告知的情绪便如藤蔓般肆意疯长,包裹住幼小的心脏。
一直到很多年后,在母亲逝世的关口,有人告诉他,他是他的父亲。
父亲,一个芒安石从小又切盼又憎恶的名词。
有过美好的憧憬,也有过深入骨髓的厌恶。
但终究,他还有亲人的喜悦,和骨子里对于父爱的渴望占据了上风。
哪怕他的父亲,与他所期盼的形象截然不同。
哪怕翁青松的为人,让他觉得不堪而可笑。
因而在面对翁静同往日一般无二的“控诉书”时,芒安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因为写控诉书的人是翁静。
翁青松爱妻爱女的名号众所皆知,翁青松也曾以“我这辈子的妻子只有翁静母亲”的霸气宣言走红网络。
娱乐圈内众人私下都会评价翁青松——是个烂人,但还算有情有义。
正因如此,对于翁静的控诉,芒安石起初除了同仇敌忾,也有几分疑惑。
这个世界上,最不该恨翁青松的人便是翁静,毕竟翁青松唯一没对不起的人,是翁静母女。
翁青松也曾对他说,他无法娶芒安石母亲,也无法认芒安石,是因为不能对不起翁静母女,他温馨美满的家庭。
从那刻起,即便嫌弃翁青松是个烂人,芒安石也没办法克制自己对翁静的嫉妒。
一个烂人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给了一对母女,而他和母亲却要在流言蜚语里生长。
于是再看翁静的控诉,便多了几分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好歹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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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芒安石看着默不作声的翁静:“抱歉,那天在节目里我对你视而不见,是我刚接受了翁青松是我父亲的事实,我当时很迷惘,也不知道怎么去和你相处。”
当时的芒安石以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翁静并非造成他们家庭不幸的刽子手,甚至从时间先后,他的母亲才是小三,可他无法去面对这个姐姐。
芒安石:“那天你给我留下‘救命’的字条,转头我又看到你和翁青松并肩而行,我以为你可能知道了我是小三的孩子,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