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太医呢?”
便在此刻,门被推了开来,一位医士打扮之人拎着药箱匆匆赶来。扫了一眼屋中情状,也顾不上行礼,当即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扎在了陈清婉胸口。
姐弟二人一齐注视着那银针,连呼吸都轻了。
不知过了多久,闻背后传来一凛然声音:“张院判,敢问病人现如何了?”
是谢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不动声色地走到阿妩身前,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她。两人温交汇,给她带来了无声支撑力量。
阿妩闭眼,深呼吸了几回,便听见太医:“病人有剧毒入,本是药石难医。幸好毒素只是少量,还有治回来可能。”
还有治回来可能……
阿妩耳畔,此刻只余这几个字回响。她怔怔地望着张太医不年轻脸,想说些话,嗓子却像哽住了似,一个字也未出口。
“敢问太医,怎么治?我母妃她多久能醒来?”三皇问。
“先开一副药,清除病人内余毒。倘若清得干净些,待天亮时分,病人或许就能够醒来。”
才说完,谢蕴便吩咐了。
整个清和宫从寂静,变得一片脚步纷乱、灯火通明。
而三皇子把陈清婉安放在榻上,又对阿妩说:“姐姐,你先回休息,由我来守着母妃罢。她若是醒了,我便立刻派人通知你。”
“你身子还小,该我这个做姐姐守着。”
两人又争了几句,竟是谁也拗不过谁。最后只好约,两人不分彼此,一齐在清和宫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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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是一个不眠夜。
三皇子紧紧抓住陈清婉,贪婪地感受着她温。又在她耳畔轻声:“母妃,你知么?”
“其实,我自从知了姐姐存在之后,就好羡慕、好羡慕她。为什么我生父不是探花郎呢?”
那样话,就是受人期待出生孩子了。
似是因为陈清婉听不见机会,把心里话倾泻而出:“还有,从前母妃你对我那般冷淡,我就想着多讨好一些父皇,好让你生气吃醋,多重我一些。”
可惜,一切在猜到母妃真实身份那一刻,倏然改变了。
“父皇很对不住你,我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母妃你才迁怒于我……其实我可以不做皇子、我可以不认。我只求母妃你能多对我笑一笑,多理理我。”
三皇子险些把自己说得哽咽。
便在此刻,一只纤纤素搭在了头上。
“惠儿。”
一声绵长叹息响起:“你说羡慕我,我又何尝不羡慕你呢?你到底在她膝长大……整整十年。”
而她,亦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阿妩注视着眼前与自己几分相似弟弟。们拥有同一个母亲,和截然不同却互补历。
“不管从前如何,待娘醒了之后,我们好好待她,好么?”
“嗯。”
三皇子轻轻应了一声:“我从来就是想对她好。”
又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之间,传来了一声极轻嘤咛。三人却同一时间起身,凑上前。
罗床之间,陈清婉睫毛轻颤了颤。如睡莲般脸孔上,也流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阿妩和三皇子见状,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是毒素之痛,还是……
一刻,陈清婉缓缓睁开了眼。她眼前似乎还是朦胧一片,又似乎到了什么人间未有之物:“行潜……”
“娘!”
“母妃!”
两声轻呼,把她唤回到了人间。陈清婉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就是一双儿女,依偎在她床前。们形容各有各个狼狈,眸中却含着相似担忧和关切。
陈清婉忽然呻/吟了一声:“我也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行潜了。说,我留来好好照顾你们,待百年之后,再与团聚。”
阿妩和三皇子,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
是们想那个意思么?
陈清婉说完这些,却没有再说话。她偏过了头,望向窗棂之外微亮天穹。
一轮红日,从她眼睑底跳出来了。
后日谈-认亲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