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捧起手中的一沓纸稿, 凌空轻吹了一口气。只见纷飞的雪浪纸上墨迹横斜,蝇头小楷清新挺秀、风骨铮然。
一张张纤薄的纸上,记载着外祖的一生。
从前朝进士辞官, 到得遇明主、辅佐/祖征战天下, 再到辅政三朝的一生。自然,也有最后的被褫夺官身、贬为平的惨淡结局。
阿妩话本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末了问道:“表兄, 觉得京城的百姓们,会喜欢么?”
“表妹想听我讲真话,还客气话?”
“表兄直言就了。我之间, 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阿妩的唇畔意嫣然。
“那定然会受欢迎的。”
陈霁星做着万宝阁的生意,自然不缺乏刁钻的眼光:“有表妹的《青梅记》珠玉前,现这本一点儿不愁关注。即使仅仅对姑姑和姑父的故事感兴趣的人, 说不定都会买一本回去翻。”
他顿了顿, 方道:“不过, 到底这本不似《青梅记》那般缠绵悱恻, 祖父的结局, 听了也实让人不落忍。想要复刻先前的那般盛况,大约不可能了。”
逆料,阿妩听了,却半点儿没有沮丧之色。
“有表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的眼神落纸稿上,一瞬间空茫了不少:“不瞒表兄说, 我写这一本的时候, 还想过清荣书斋不肯收, 胎死腹中呢。”
“这又为何?”陈霁星不解道。
“自然为,这话本里外祖的结局越惨淡, 不就越发暗指今上他昏昧,不辨忠奸么?书斋的东家若不肯惹事上身,婉拒最安全的办法了。”
“哈——”
陈霁星闻言,竟然轻声:“难怪,难怪!”
“难怪阿妩非要以陈甫的名义写这本话本,到时候官身一辞,世间哪里还找得到此人?果真羚羊挂角,不着痕迹了。”
阿妩道:“表兄知我。”
她正这样打算的。
先《青梅记》,又陈师。任谁都能得,话本的作者陈家定然关系匪浅。
她不愿暴露自己,陈甫就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反正,自从决定谢蕴一起之后,这个身份就注定要销声匿迹。为何不隐匿之前,物尽其用呢?
阿妩又悠悠吹了口气,吹得纸页上下翩飞。
“虽说我这算盘打得好,可到头,还要清荣书斋的掌柜肯不肯卖我个子。”
“这有何难?”
陈霁星却道:“忘了表兄做什么的了?若没有书斋肯接,那表兄就自己开个书斋,给印上个万八千本的。阿妩也不必担心上怪罪,爹和皇帝谈妥价钱之前,他不敢拿咱们陈家怎么样的。”
“多谢表兄!”阿妩清莹莹的眸中熠熠生光。
霁星表兄的提议,算彻底解了她的后顾之忧。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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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先去清荣书斋试上一试,毕竟房掌柜曾经于我有大恩。我也答应过他,若有新作要第一个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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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阿妩的意料,推销新书的行程竟然意外地顺利。
她再一次现清荣书斋,立刻被伙计认了,又恭恭敬敬地请去了房掌柜待客的雅间。
伙计斟上一盅的庐山雪芽,一边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姑娘可算了!您可不知道,这段时间您不咱们书斋,掌柜的念了多少遍!”
“小子,净说浑话!”
房掌柜姗姗迟,一推开门就听见伙计背后念叨他。他一根指头顶上伙计的脑门:“先下去,回头再找好好算账!”
旋即对阿妩道:“让姑娘见了。”
但,他未否定伙计之语的真实性:“姑娘此番造访敝书斋,可您家少爷,有了什么新作么?”
“正。”
阿妩善睐的明眸弯起,也不卖关子:“我家少爷,这段日子确实新写了个话本子,请掌柜的掌掌眼。”
“姑娘言重了!”
房掌柜搓了搓手,满脸写着期待。待从阿妩手中接过纸稿之后,迫不及待地翻了起。
刚翻了两页,他就忍不住惊呼声:“这……”
阿妩默不作声,一颗心却高高提了起,一瞬不瞬地望着房掌柜的色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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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打下包票说要为她印书,话虽如此,临时开起的书斋到底不如老字号底蕴深厚。想要新话本以最快的速度传开,进而影响京中的人心物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