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御史叶向禹的正房娘子。却在夫君被下狱之后,没有随女眷发配边疆,而是被接进宫里当娘娘。
君夺臣妻,是荒淫无道的恶名。奈何世间总是有风骨的人少,欺软怕硬的人多。他们不敢把矛头对准今上,便指责皇贵妃狐媚惑主。
随之,当年的叶向禹贪腐案也变得疑点重重。到底是他有罪在先?还是皇上罗织罪名,只为夺人妻子,顺带打压太师?
朝中无人敢提。
只有皇贵妃的名声愈发糟糕。
思绪千回百转,只在一瞬。阿妩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来:“不知今年的恩科开在何时?”
不管恩科因什么来,本身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科举三年一度,若是时间合不上,她早就被纳进罗元绍后院了。
“姑娘您不知道?”房掌柜有些讶异,却也没多想:“就开在下月。”
“不过想来您家公子,参加荫试是断然没问题的。”
“荫试?”阿妩又听见个新词。她单知道科举有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这“荫试”又是什么?
“荫试,就是官荫之人的科举。”房掌柜乐意和阿妩打好关系,自然不吝于为她解答。
“正常科举,乃是从童生考起,直到进士。而这荫试,则需要有四品官以上的大人保举,才能参加。除了官员以外,国子监亦有保举的名额。凡荫试者,皆从乡试考起。”
阿妩恍然,原来是给官员子弟走后门用的。
但也不能算完全走后门。
乡试中若没些真才实学,自然也录不中。
不如说,是给官员后代开辟了一条捷径,免去府试院试奔波之苦。但比起寒门学子来,这条捷径已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大便宜。
房掌柜又道:“昔日谢世子曾在国子监中读书,不出三年,就成了国子监举荐荫试之人中的头名。”
“不仅如此,那一年朝廷初兴武举,兵部尚书任主考官,竟到淮安王府求世子参加。国子监祭酒气得不行,两人险些在朝会上打了一架。”
阿妩听得咋舌。从来都是学子费尽心思讨好主考官,怎么还有主考官上门讨好学子的?
她把疑问一说,引得房掌柜拊掌大笑:“哈哈哈,自然是谢世子的名声,比武状元还值钱呐!您听听,若说咱们大衍朝第一个武状元是世子殿下,还怕往后无人参加武举吗?”
“祭酒大人呢,可是培养世子多年,一心让他金榜题名给国子监挣荣耀的,自然不能任他去给武举镀金。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吵起来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房掌柜可惜地摇了摇头:“后来啊,世子哪个都没去。”
“啊?”阿妩讶然不已,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依他的性子,定会制止闹剧发生的。
“不过,姑娘也不必可惜。淮安王世子乃是超品,自己就能荐人荫试。若世子哪日改换了心意,状元探花还不是任他挑选?”
“……”
阿妩来时忐忑不安,走时心事重重。
怀中的五百两银票,也没能让她开心更多。
房掌柜的话,告诉她两个重要的讯息。第一,下一次正经乡试在两年后,若想今年参加科举,唯有恩科。
第二,恩科只从乡试考起。
也就是说,她一个身无功名的人,想今年之内参加科举,以荫试举荐的身份,参加恩科是唯一的机会。
离去之后,房掌柜的话犹自飘荡在脑海:“淮安王世子乃是超品,自己就能举荐人参加荫试。”
兀地,她想起了撷芳宴上那块玉佩。
“欠姑娘的人情,他日若有所驱使,莫敢不从。”谢蕴泠如青玉之音,再次响在耳畔。
阿妩重重闭上了眼。
她今日方知,原来人在绝境中,其实是可以很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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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门房来报,有位姑娘说有事找您。”春袖匆匆赶来,细声细气道。
“谁?”
身姿修长,芝兰玉树的男子起身,心底浮现起一个倩影。
“那位姑娘并未自陈身份,只不过……她留下了这个。”春袖摊开手,手心是一枚通透的玉佩,与一张薄薄的纸。
玉佩是世子的私物,府上无人不晓。门房正是见了这个,才愿意给来历不明的姑娘通传。
谢蕴修长的指尖展开了白纸,带着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急切。
上书——
后日五月初二,知味斋。
小女子有事相求,万望世子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