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往肚子里咽。
为了你,俺就算是把俺卖进窑子里,俺都打心眼里愿意,因为你是俺爹。”
王翠芬拍着胸口说话,说的都是心里话。
她爹把她养大不容易,她要报答她爹。
如果要是给她爹筹钱治病,或者是换粮食,那她愿意去那种地方。
可她爹不能拿着卖闺女的钱,去养儿子,给她后娘花。
“可他到底是你兄弟。”
王铁锤青紫的嘴唇颤了颤,懦弱的看着这个像她死去的娘的闺女。
“就当是为了爹,爹不逼你去那种地方,爹只想让你帮着你兄弟成个家,就当是念在爹拉扯你一场的份上。”
王翠芬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屋,站在院子的雪地里。
她很不忿,她爹明明都知道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平时是咋欺负她的,还让她帮她们。
凭什么?
王翠芬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可以圆滑一点,在她爹王铁锤面前,说些好听嘴甜的话,欺骗她爹。
这种做法,是村子里的“聪明人”会做的事。
她也知道,这样做对她更好,可她就是不想做。
旁人都说她爹王铁锤最疼她这个闺女,之前她也这样觉得,可今天的一碗地瓜汤,还有那个菜窝窝让她看明白了。
她爹最疼的是她后娘给他生的那个儿子。
刘氏就躲在东屋的门缝里往王翠芬站的地方瞄,手上往嘴里扔着炒的焦香的黄豆。
“娘,给俺吃点。”
被裹了脚,疼得下不了地的王枣花抽着鼻涕,趴在炕上,眼巴巴的看着她娘手里的炒豆子。
刘氏眼珠子转了一下,坐在炕上教唆道,
“待会,你给俺装晕,无论俺怎么叫,你都不能睁眼,你要是装的好,娘改天给你蒸肉包子吃。”
王枣花一听只要装晕,她娘就给她包肉包子吃,喜的嘴巴咧开了,立马躺在炕上闭上眼不动了。
“俺地枣啊,俺地妮儿啊,俺地闺女啊……”
堂屋的王铁锤突然听到媳妇刘氏的嚎叫声,连忙使唤儿子去瞅瞅是咋了。
“爹,枣花饿晕了。”
院子里传来儿子的声音,王铁锤一听闺女饿晕了,难受的一个劲的捶炕。
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日子了,身上没啥力气,捶了没一会,就俯下身子喘着粗气,额头上布着冷汗。
王铁锤不好了。
这寒冬腊月里,王翠芬穿着单薄的蓝棉袄,在漫天雪地里跑着去隔壁村子请大夫。
挎着箱子,穿着长衫的大夫,被好不容易请了回来,他从药箱的布袋里取来了几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就扎在了王铁锤的头上。
昏迷不醒,一脸酱紫的王铁锤,没一会就有了动静,睁开了眼,整个人虚弱的好像随时要走了似的。
张先生把王翠芬她们叫到屋外面,交代道,
“就这几天的事了……他爱吃啥,就给做点啥吧。”
等张先生走后,王翠芬都没缓过神来,她在地上蹲的腿都麻了,头发和肩膀上都是白花花的雪花。
刘氏进了堂屋又出来,来到王翠芬跟前,用袖子抹了抹红通通的眼睛,
“妮儿,你爹说他想要一副好棺材,还有一身体面的衣裳……想在临走前再吃一顿猪油烙的葱花饼子,你看这咋办吧?”
刘氏攒着家里的钱,不肯让这些钱露头,把这难题扔给了王翠芬。
“丫头,恁爹养你一场不容易,要让他走之前,了了念想。
不就是想吃猪油烙饼子吗,只要你点头,别说猪油烙饼子,就算是那香的糊嘴的肥肉片子,大娘也能让你爹吃上。
就看你有没有这份孝心了……”
闻讯赶来的刘大娘好言相劝着王翠芬。
刘氏在一旁加着劲,
“这些年给你爹看病拿药,花了不少的钱,如今家里是一个子都没有了,恁爹的棺材,寿衣这都要用钱去买……”
王翠芬瞪了她们一眼,转身进了堂屋。
堂屋里飘着一股子经年散不去的苦药汤子味。
越靠近炕上的王铁锤,那种苦味就越明显,就好像是从他病入膏肓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妮儿……”
王铁锤听见动静,睁开了眼,虚弱的看着这个闺女。
他只叫了一声妮儿就没再说话,可他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爹,闺女给你最后再烙一次饼子,烙完俺就走,这次用猪油给你烙。”
王翠芬话里的“走”,父女俩人都知道那意味着啥。
炕上的王铁锤看着闺女离开的背影,嘴唇动了好几次,可就是没有说出来话,眼中带着愧疚,不忍,痛苦。
他只是想给儿子留点傍身的钱当家底,这都怪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