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惊恐和失重感让他失去了底气,明明是最没资格生病的人,此刻却爬不起来,喘不上气。 扯了扯身上那身蔚蓝色病号服,抓了抓头发,便开始捶胸口。以后登台要怎么办?难不成一直给他底气、引以为傲的事业,也要失去了吗? 他想强迫自己支撑起来、勇敢一点,可身体不听使唤。小妻子没有了,荒废了功夫,再登台,也不知那些玩意儿还灵不灵。 短暂若昙花璀璨一刻,然后是无边无垠的潦倒一生,是他最后的归宿么。 明明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若雕刻般俊美无俦的脸颊,此刻已一片冰凉潮湿。 直到吸了吸鼻子,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最后那一点期待,抬起头,看向门口,然后心底的烛火被风吹得歪歪斜斜,顷刻间灭掉。 哀莫过于心死。 董纯夕拎着铁皮食盒进来,里面是她亲手煲的汤,跟蒸的一些花卷。 就见他坐在地上,靠在墙边,离他脚边不远的地方、是被摔得支离破碎的输液瓶。 “医生!护士!这边病人的输液断了!” 使劲朝外面喊了一嗓子,声音尖锐,不失甜美。丝毫不耽搁脚步匆匆,朝他走过来。 慌乱之中,将食盒重重磕在床头柜上,险些打翻在地。 “沈君,你怎么了跑到这里来吹风?是不是要喝水,够不到?你现在最好卧床休息,医生有没有嘱咐过你?” 董纯夕跑过来的时候,才想将他扶起来,沈林轩又在逞能,一把将她推开,没叫她碰到自己,倔强道: “我还不是七老八十。” 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就像无数次被人踩在脚下、又站起来那样,这一次,他也不会低头认输。 董纯夕若不是跟他想到一起去了,也不会放心将他一个人扔在医馆里。 “我是看宋先生过来,我才走的,怎么交个医药费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好歹他还有个借口,又有多少人,连个理由都没有,就再也不见。不,是根本不曾出现。”沈林轩坐在床边,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叠在一处,抱着双臂,嘴边是一抹玩世不恭、漠不关心的冷淡笑意。 他恨黑夜迟迟未临,没有那一层遮云蔽日掩饰自己狼狈。 “沈君,要么你收我为徒吧。今生既没缘分做夫妻,也没那个福分做你小妾,伴君身旁。师徒一场,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往后我帮你一块打理戏班,你再不是单打独斗了。跟包不会那么累,有个帮手,也不用让你事事劳心劳力了。”董纯夕怕他不放心将身家性命——沈家班交给自己,哪怕只是协助。 差点脱口而出,将自己跟宋亦慎勾结、相识多年的事说出来,好让他放心。 又恐他疑心自己别有用心,在他才被枕边人算计后,往他伤口撒盐。 忍了忍还是没说,沈林轩原不将这事放在心上,自嘲道:“我没本事教别人。” 正值鼎盛年华的角儿,没有收徒的,自己揽财都赚不过来,哪有多余的精力,劳心劳力再教个徒弟。 “我教你我图什么,这是没有一点好处的事。要是你学得好,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女老生,他们听着还新鲜。要是你不学无术,我更是白费劲一场,心血打了水漂。”沈林轩虽不是那无利不起早的老家贼,倒也没兴致做赔本买卖。 除了那个小女人,能让他心甘情愿吃点亏?其他人,都没多余的精力让渡。 “能气她。”董纯夕捏住了他的软肋,一招一式都是打蛇打七寸,让他乖乖就范,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她铁了心地要曲线救国,大抵是怕沈君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反向劝道: “沈君,那日是我口不择言,对不起。若知会将你气到医馆来,我一定不会口无遮拦,你不知我有多后悔。其实回去后仔细想过,即便最初没有真心,谁在沈君身旁久了,会不心动。保不齐成亲后,也有日久生情。蒲小姐不瞎,傅老板就那么有魅力么?” 沈林轩又一阵心口紧缩,微闭了闭眼睛,调匀呼吸,不再说什么。 倒是点了头,轻声道:“行啊,小徒弟。” 她给了他希望,焉知不是另一个深渊。 可即便只是微淼的希望,他也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所以,夫人,也是爱他,在意他的么。 “无毒不丈夫,师父芝兰玉树,怎可受这份玷污。她让你蒙羞,你就不能以牙还牙,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么。”董纯夕机灵地马上改了口,虽没有拜师宴,但这口头协议,比一切都珍贵多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