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算久别重逢,沈如山一句客套之词没有,口吻阴毒更像是胁迫。 颜如珩的家眷尚在进京途中,最晚不过明日便到。 可听着沈如山的口气,分明是已然见过他的家中女眷一般。 颜如珩威目而视,强硬道:“沈侍郎,这是何意?” 为官半生,颜如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沈如山想拿王爷的名头,压他一头。 可这是礼部,他沈如山只要是礼部侍郎,便是他颜如珩的下官。 沈如山挽着莽纹袖口,任由怒火中烧,喝道:“本王身着亲王服饰,颜尚书,该尊称本王一声王爷才是。” 颜如珩可没心思与沈如山争辩,敷衍了事拱手唤了一声:“王爷。”抬足走向公案,只想尽快为玉牒盖印。 沈如山一掌,怒拍在礼部官印的匣子上,诡异笑道:“近来不太平,前段日子太子殿下在郊外遇刺。本王特意命人出城,去接尚书大人的家眷入京。” 颜如珩原本伸向大印的手,缩了回去,咬牙切齿道:“王爷这是何意?” 沈如山将大印匣子推到一旁,阴阳怪气道:“本王也是好心,若是遇上流寇,毁了未来太子妃的清誉,如何向陛下交代。” 颜如珩勃然色变,斥道:“沈侍郎,你疯了不成,若小女清誉有损,老夫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颜如珩胆战心惊,女子名节何其重要。沈如山这是打定主意,要毁了女儿清誉。莫说太子妃当不成,日后只能遁入空门,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了。 颜如珩抢过册封玉牒纸,沈如山竟将大印主动递与他,恶笑道:“玉牒一下,天下皆知,颜尚书是想逼死令爱啊!” 颜如珩捏着大印,手腕一颤重重将大印盖上,不甘示弱道:“哼,王爷也有女儿,倘若本官的女儿出了事,本官说到做到,睚眦必报。” 言毕,拿起册封的玉牒,大步流星去往门外。 门外的官员慌张撇过首,谁也不敢去接玉牒。 颜如珩顾不得与众人计较,将玉牒纸揣入怀中,匆忙离开了礼部。 他回府集结了家丁,但愿赶得上沈如山的人。 斜阳坠倦鸟归巢,青烟缕缕上云霄。 黄枫叶红溪潺潺,车队人马依水安。 溪水旁,一位碧衣少女拨清玩乐。 雪肤墨发及腰而垂,俏丽如花身姿婀娜。 此女正是颜如珩的嫡女——颜子棠。 颜子棠掏出绢帕,在溪流中浸湿拧干起身,去向身后一棵大树旁。 树干上拴着一匹青鬃马,倚树而立一个墨衣男子。 仔细看去浓眉大眼,英武不凡竟是包明悟。 颜子棠娇软唤了一声:“包公子,一路风扑尘尘,擦擦浮尘吧!” 包明悟抬眸,略有疲色谢道:“多谢颜小姐。” 包明悟伸手去接,哪知颜子棠抬手主动擦拭在他的额间。 暗香袭人,包明悟面红耳赤,慌忙抢过绢帕。 颜子棠紧抓着不撒手,包明悟身强力壮,一用力便将人拽去了怀中。 包明悟手足无措,如避蛇蝎将颜子棠推了一把。 颜子棠身娇体软,一推便倒地呼疼,嗔道:“包明悟,你这个呆子。” 包明悟脉脉诚惶,伸手想扶又不敢扶。僵在原地,眼瞅着颜子棠自行爬起。 颜子棠捏着绢帕,拂去衣裙上的尘土,娥眉拧动不悦道:“包明悟,你拼死赶来相救为何?” 包明悟收了手握拳,支支吾吾道:“颜,颜小姐,误会了,包某只是路过而已,碰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本想使美人计,套包明悟的话,顺道逗逗他。 颜子棠敛容收色,没了方才的软糯。作古正经,一副夫子训人的严然样:“包明悟,即是路过,本小姐的死活,与你何干?” 包明悟不禁握紧腰间的剑柄,舒了一口气,憨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颜大小姐。” 颜如珩家教极严,颜子棠素日里皆是一副端庄古板的模样。 颜子棠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听闻明欢姐姐,嫁给了沈世子?” 颜子棠与包明欢是闺中密友,挚友成婚她却只能从官府的榜文中得知。 念起长姐与庶妹的阴差阳错,包明悟一时伤感,只低嗯了一声。 颜子棠似有不解道:“明欢姐姐,曾寄书信与我,说她倾慕太子殿下,为何会嫁与沈世子?她连成婚的消息都未传信于我,难不成,她是被你包家逼迫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