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几乎想也未想,直接道:“去查一查带头说这事的有哪些,尤其是在浅岚居伺候的,拎出三五个人打板子,也不用打重,十板子以儆效尤就是;再拎出十个人,罚俸一月;至于其他跟风议论者,罚半个月月钱。” 柳嬷嬷欣慰地看着她,“是,奴婢记下了。” 昭宁又说:“嬷嬷一直关心着我,我心里是知道的,但是如今我已经建府出宫,与自己的驸马生活在一处,若事事都告知母后,除了让她担忧多心,我也并不舒坦,嬷嬷还请细细想想,往后是跟着我呢,还是跟着母后呢?” 若是旁人说这话,柳嬷嬷定然觉得带着些威胁之意,可这话是昭宁说的,她在自己面前素来大方坦荡,同亲孙女没甚区别。 “奴婢一直在想,公主会什么时候同奴婢说这样一番话,又会怎样说,现在奴婢知道了。”柳嬷嬷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奴婢谨记公主的话,从今往后,奴婢不会再往宫里递消息。” 昭宁摇摇头,“什么消息都不递也不成,母后会担心的。” 柳嬷嬷亦摇头,“公主容禀,皇后娘娘曾在公主定下这桩婚事后吩咐了奴婢两件事,一是要跟着公主,将府中诸般事务打理得差不多;二是虽然事无巨细都要管着,但不能打理得太好,若公主哪日出手管了家事,奴婢便不再向她事无巨细地禀报,只效忠公主一人。” 昭宁愣了。 打从大婚那日起,公主府上上下下就是柳嬷嬷在操心,好在她从前跟着皇后学习打理六宫,得心应手。至于有些地方,譬如下人们嘴巴不严,昭宁以前并不太在意,想着柳嬷嬷毕竟年纪大,也不能面面俱到,就不曾说过什么。 却原来,皇后早已把这些都算到。 “母后真是把我看得透透的。”昭宁忍不住感慨,“她知道若我有一天管了事儿,那必然是开始接受这是我的家、身边有想维护的人,母后不让嬷嬷再禀报,就是彻底放手了。” 柳嬷嬷愈发恭敬,“是,公主与皇后娘娘母女连心,自是最懂皇后娘娘的深意。” 昭宁却说:“人多奇怪,我刚刚还同你说不要事无巨细告诉母后,现在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好像母后一下子就不管我了一般,恨不能现在就进宫去,陪母后说说话。” “患得患失,人之常情,何况父母子女之间是一辈子的牵扯,公主若真这么想,能否让奴婢告知皇后娘娘您与驸马已经圆房?皇后娘娘若知道了,心中必然欢喜。” 昭宁脸微微一红,点点头,“嗯。” 柳嬷嬷行了一礼,准备告退,忽然又想起一事,规规矩矩拜下,“奴婢还有一事,恳请公主准许。” “说吧。” “若公主哪一日有危险,奴婢会拼了命去拍开宫门,求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这到底也算往宫里递消息。” 昭宁立刻说:“递,使劲递,要是真有危险了,还管得上这个?嬷嬷也太过小心谨慎了。” 柳嬷嬷正色道:“在公主身边侍奉,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碧琴绯月几个大宫女也该谨记,公主生在天家,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像上次皇庄里发生的事,不可再来第二次了。” 碧琴绯月忙带着人应“是”,柳嬷嬷自告退了去忙不提。 过了一会儿,昭宁出浅岚居,也不知道哪里改变了,可这府里从上到下,都是焕然一新的模样。 原来有自己的家,竟是这种感觉。昭宁想了想,让人煨了山药鸡汤,到午时初刻,就带着鸡汤和几碟子小菜,去到书房。 沈轻晏今日也挺忙,以至于早上昭宁还睡着就出了门,这会儿刚从铁面司回来没多久,正拿了件案子边看边批注,听到问剑说公主到了,他本只抬了一下头,看到昭宁后就低下去继续看案子。 可平常能全神贯注的人,只那么一瞬就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到底搁下了笔,看着昭宁让侍女们摆饭,忍不住道:“怎么能在书房里用午膳?” 昭宁恬然一笑,“我怕你一忙起来就忘了,再说了,书房里都放着什么?放着书。这书能让脑子吃饱,现在这些菜肴是能让你的肚子吃饱,在这里摆饭不是刚刚好?” 歪理入耳,沈轻晏也不去反驳,只把笔搁下,走到一旁浣手,“那便先用膳。” 昭宁让碧琴盛了碗鸡汤放在沈轻晏跟前,随口道:“你补一补。” 沈轻晏愣了下,脸色就有些不好,挥挥手让侍奉的人都下去,才道:“你觉得我需要补?” 昭宁跟着愣了下,回道:“你每天早出晚归的,自己不觉得累么?” 沈轻晏这才明白自己会错意,咳了一声,“那是需要补补。” “你多喝几碗,还有这道菜……”昭宁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