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晏站在那里，一身白衣似冬日落雪，说出的话也冰冷非常。

“夫妻一体，岳离既因尚公主享了几年富贵荣华，连带着岳家上下也鸡犬升天，现在楚贞宁有了过错，自然一起担着。”

昭宁觉得这话有道理，只是不想显得很容易被说服，“喔”了一声，故意道：“反正我可没求着你帮我报仇。”

“报仇？”沈轻晏挑了挑眉，接得很快，“铁面司断案并非儿戏，更不存在公报私仇，不过是四公主近来飞扬跋扈，让我想起这桩陈年旧案，所以才彻查到底。她有错，不过错在太显眼。”

问剑在旁边，一颗心拔凉拔凉，总觉得自己之前所说像是骗了公主，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好在昭宁根本不计较，只冲着沈轻晏去，“好，很好，我只怕亏欠世子，看来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就差……”

忍了忍，到底听母后的话，把“和离”俩字儿咽了下去。

沈轻晏却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就差什么？”

问剑又想哭，在沈轻晏身后小声恳求，“公子，公子，差不多行了……”

昭宁迎着他的目光，觉得此时此刻，不吐不快。

默念着“对不住母后”，她开了口，“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咱们就差……”

没能说完，柳嬷嬷匆匆过来，对着昭宁和沈轻晏行礼，“见过公主、驸马，刚刚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召二位即刻进宫。”

昭宁立时紧张起来，“母后怎么了？”

柳嬷嬷忧心忡忡，“听闻是皇后娘娘病了。”

这下昭宁把其他都抛到九霄云外，一心想快点入宫，催着人去备车备马。

转身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回头看到沈轻晏还站在原地，跺跺脚，气道：“愣着做什么？跟上呀，母后都病了没听见吗？”

沈轻晏动了动，可只是小动，似乎一时拿不准该不该老老实实地跟上去。

吵架吵成这样，一下就冰消雪融，很没面子。

昭宁又回头看一眼，终究耐心耗尽，上前一把拉住沈轻晏往外走。

柔若无骨的手接触到他的那一瞬间，昭宁想，啧，冷冰冰的，很不舒服。

当然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得赶快去到母后身边，她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问剑跟在后头，见世子虽然维持着脸上的冷漠，却并没有甩开，提着的一口气慢慢放下。

还有救。

一行人到得宫门前已经是日落时分，昭宁下了马车匆匆往里走。

列队的侍卫齐刷刷地向她行礼，她丢下一连串的“免礼”，直往玉宸宫去。

衣袂因小跑在风中轻飘，山边夕阳给整个人都洒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沈轻晏看着她的背影，感受着手上残留的余温，无意间加快了脚步。

真是奇怪，之前在书房里，听到问剑说那些话，他竟然没有动气，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想等一个反应。

至于想等到什么样的反应，他自己也不知道。

沈轻晏有些焦躁，这样的事情自他从铁面司厮杀出来后就再也没遇见过了，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也将他原本的生活搅乱。微微凝神，他告诉自己，一定要远离昭宁，这个会带来未知的女人。

“快点快点，与我走在一起。”下一刻，昭宁站在玉宸宫门前催促着，满目焦急，“母后在里头等着呢。”

沈轻晏抬了抬下巴，不屑一顾的样子，双腿却动了起来，直接去到仿佛正在撒娇的小公主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问剑哪知道自家公子心里已经转过几道弯，瞧着背影感慨“壁人”，又祈祷皇后娘娘快快好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进去，皇后躺在床榻上，见到后一脸欣慰，对着昭宁招招手。

昭宁匆匆行了一礼，赶着去拉着她的手，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母后怎么就病了？哪里不舒服？柳嬷嬷说传话的太监匆匆来匆匆走，都没说清楚。”

皇后抚了抚胸口，有些虚弱地道：“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胸闷，不必太担心，叫你们进宫来就是心里挂念，瞧见你们这么好，本宫也就安心了。”

昭宁靠过去，带着哭腔软软地说：“这些日子昭宁光顾着自己玩闹，都没有常常进宫来陪母后，往后再不这样了。”

“母后会顾好自己，倒是驸马才刚刚回京，你们小夫妻倒是要多多在一起。”皇后温柔地笑，“今日天色已晚，就住在宫里，你从前的寝宫已经收拾好了，轻晏。”

沈轻晏上前，“儿臣在。”

“你先跟着阿竹过去，昭宁在本宫这里陪着用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