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从她口中听到这三个字,魏连溪默了一会儿,忽地听楼下一抚尺打在桌上,“话说当年……” 故事开始了。 昭宁把一切抛到脑后,认认真真地听着。 这流泉茶坊为了烘托气氛,特地造得有些暗,只在说书人周遭点几盏灯,有时说到精彩紧张处,还会安排人将那灯故意吹熄,等看官们欢呼起来,再点亮继续讲。 魏连溪听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偏过头去。 昭宁的脸庞在明暗的光影下显得分外安宁,微弱的灯映在她的眼中,宛如天上的孤星落入墨池。 都说大梁几位公主容颜倾城,饶是魏连溪见过不少美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就算在美人堆里,她们也都是拔尖儿的。 而昭宁磊落坦荡,美得大大方方,更与两位姐姐不同,若涂脂抹粉起来,必是明艳逼人。 思绪正漫无边际,昭宁转过头拿茶喝,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你不看说书人,看我作甚?” “我在想,那时候公主出嫁……”顿了顿,魏连溪笑说,“不知有没有今日流泉茶坊这般热闹。” 昭宁迷在故事里,搁下茶盏随口答道:“那自然,公主出嫁,多大的事儿,岂是一间茶坊可比。” 是啊,多大的事儿,可他偏就没赶回来,没能瞧见昭宁最美的模样。 魏连溪看向楼下,开始认真听故事。 这茶坊为了赚钱,把主角儿那跌宕起伏的人生掰成好几份,一天只掏出一份来,还偏偏在最紧要的时候说出“下回分解”,昭宁意犹未尽,催着碧琴打发人去定明日的席位。 四公主那边不知同五公主说了什么,昭宁正准备起身离去时,五公主带着人过来,笑着道:“六皇妹,明儿咱们坐一处听吧?” 昭宁摇摇头,“我听这个入迷,怠慢了两位姐姐就不好了。” “这有什么,四姐姐的意思是,如果叫人知道咱们姐妹三人过来却分坐两方,定要说些闲话。” 昭宁还想退拒,五公主上前一步,笑着拉她的手,“从前的事,我与四姐姐都知道错了,六皇妹大人不记小人过,且看在咱们处处不如你的份上别计较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又说得这般卑微,大庭广众之下,若昭宁还是冷言拒绝,皇帝得知了后怕是也不会痛快。 “之前在玉宸宫与四皇姐一同用膳,我就没计较了,倒是她,好似不说两句嘴巴就不痛快。” “是,这不是知错了么?又拉不下来脸面,只要让我来求你。” 连“求”都用上了,昭宁不好再推,只道:“那么还请五皇姐明天给我留两个座。” 五公主赶紧应了,“魏公子既是六皇妹朋友,自然要一起来的。” 如此就算说定。接下来两日,昭宁坐去了整个流泉茶庄最好的地方,四公主一开始还有些拿捏着姐姐的身份,不肯与昭宁说太多话,随着故事愈发精彩,难免讨论起来。 女孩子间的可说的,远比同魏连溪能说的多,四公主还拿了自己府里做的荷花酥来分享,过得几日故事讲完,三人好似回到还不知道皇后与贵妃区别的年岁,相处甚是愉快。 魏连溪照例送昭宁回府,路上忍不住道:“有些话我不该说,但不说吧,我这心里憋得慌——你就这样与四公主和好了?” 昭宁爽朗一笑,“不和好怎么办?她是我姐姐,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闹出更多朝野皆知的,父皇会难堪,会觉得是母后没教好我,结果更加糟糕。” “原来你心里有数。只是我从前陪读时也得幸见过陛下,英明神武,亦颇疼爱你,未必会站在四公主那头。” 昭宁“啧”了声,“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已经疼了,你还会让手背也跟着疼吗?无非就是多呵护几分手心,然后提点下手背罢了。况且明面上,我嫁得比两个姐姐都好,排场比两个姐姐都大,父皇难免要多怜惜一下她们。” 说完她又看向魏连溪,“魏家也是一大家子人,里头弯弯绕绕想必不少,这些道理你该是懂的啊。” 魏连溪一摇折扇,“我看不惯那些藏在笑脸下的算计,这才早早出去行商,看来还要跟着你多学学。” 昭宁得意起来,下巴一扬,“那就跟着我学吧,这里头学问多着呢!” 有了这么个开端,四公主出去游玩,总要叫上五公主和昭宁,一开始柳嬷嬷还十分担心,两三次后见没什么事,便不再多言。 又过七八日,四公主送来帖子,说请昭宁去熙屏山,想起魏连溪曾说熙屏山有马场,也是个好玩的所在,昭宁有些动心,柳嬷嬷在一旁提醒,“驸马走了快二十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若到家时公主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