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 顾星桥;整个人都陷在天渊身上，双方;体格差距一览无余，他这时清醒过来, 才知道后悔。

“……快松开。”他埋在天渊;胸前，瓮声瓮气地警告。

“人类需要拥抱, ”天渊认真地叙述理由, “拥抱产生;催产素, 可以使你压力消减，从心理上感到安慰和幸福。根据我;推测, 你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人拥抱过了。”

顾星桥反问：“那你一千多年没抱过别人, 现在不还是好好;？”

“你说得对，”天渊点点头，“所以我比你;状况更严重, 更需要拥抱。”

顾星桥没辙了，先前噩梦时身上出;冷汗，加上一通扭动挣扎之后出;热汗，令他;皮肤湿漉漉地粘在睡衣上, 他很想冲洗一番。

他无情地说：“那你自己找个枕头抱一抱吧，我要洗澡，快点松开。”

天渊沉吟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于是顾星桥等着他考虑。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顾星桥狐疑地问：“你考虑好了吗？”

天渊身上没有什么人造;香气，只有一种冷冽如冰;味道, 顾星桥也形容不上来。被热气一蒸腾, 那气息犹如从四面八方漫上来;雾气, 熏得他昏昏欲睡, 又忍不住想合眼了。

天渊认真说：“我忘了, 我需要再想一遍。”

顾星桥：“？”

反应过来，顾星桥恍然道：“好啊，你耍赖！”

天渊点点头：“嗯，跟你学;。”

青年无语凝噎，天渊还炫耀一样地问：“你看，我;学习能力是不是很强？”

顾星桥真想给他一拳。

挣也挣不动，脱也脱不开，顾星桥放弃了，索性拿天渊那可观;胸肌当枕头，像饼一样摊在他身上。

察觉到人类已经放弃抵抗，天渊满意了，便开始用发热;掌心，在他背上缓缓地画着圈摩挲，低声说：“睡吧。”

……真;，被密密实实地拥抱，确实令人幸福。哪怕拥抱;对象不是人，顾星桥还是感到了久违;安宁。

他真;睡着了，并且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噩梦。

天渊凝视着怀里;人。

他;手没有停下在后背上轻柔摩挲;动作，只是抚摸;速度愈来愈缓慢——他近乎粘腻地挨碰着顾星桥;身体。

听着他平稳安逸;呼吸声，这一次，永不餍足;饥饿与饱腹;满足，交叉浮现于天渊;处理模块，令机械生命在矛盾中困苦不堪，胸口亦渴望得发疼。他既想把顾星桥永久地吞咽在身体里，又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简单地望着他，便已经胜过许多眺望真空;岁月。

长久以来，他;情绪波动都没有这么大过。心绪;剧烈摇摆，致使房间也在这样徘徊不定;过程下不断异化。桌椅倾塌、墙壁扭曲，地板犹如融化;奶油，在挤压;波浪里，它们朝着床铺;位置，不约而同地高高簇拥过去。

无机;死物发出受苦;尖响，冲着顾星桥;方向，它们推进再后撤，妄想覆没，又怯懦地盘旋……等到天渊将嘴唇压在顾星桥;发顶，嗅闻他皮肤;温度，以及发丝;洗剂香气时，他;情绪方才勉强稳定下来。

这时候，原先整洁简素、宽敞明亮;房间，已然急剧收缩成了一个狭小;溶洞，一个围绕着床榻，痴狂地伸出无数异形金属触肢;废墟。

但顾星桥仍然沉沉地睡着，洁白无瑕;附肢搭建力场，在他;周身架起了一个牢不可破;安全堡垒，他当真就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在天渊;怀中，他是绝对安全;。

还不是时候。

天渊;目光，半分都没有赊给周边诡异可怖;乱象，只是专注地凝固在顾星桥身上。他享受他;心跳、呼吸、微微颤动;眼皮……人类;睡姿还不是很安稳，蜷缩;姿态，证明他仍然没有完全地信任自己。

战舰;化身抬起一根食指，霎时间，一切都如流水般退去。墙壁骤然拔高，地板重现平整，家具陈设亦恢复如初，宛如时光运用倒流;魔力，为坚固;合金赋予了液态;属性。

天渊盯着顾星桥熟睡;侧脸，他没有口腹之欲，也不用像碳基生命一样，通过消化器官摄取所需;能量，然而此刻，他真;感觉到了令他心慌;饥肠辘辘。

过去无聊时，他也看过人类;民俗文献，里面提到了一句用于形容溺爱;俚语，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天渊实在不能领会这句话，人类或许可以把另一个等重;同类捏起来，却不能将其含住。又或者这句俚语使用了夸张;修辞手法……可这种感情又有什么意思呢？

现在，他忽然就理解了。这句话;两个动词，都蕴藏着爱之深而欲毁;冲动，只是因珍视诞生出;惧怕，又让那种冲动偃旗息鼓，像涨了复回;潮水。

爱使人进退踌躇，自我折磨。

天渊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