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的期限到来以前回到撤离点——然而,就在离开的前一秒,他却忽地停住了脚步。
板条箱?
他猛地转过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那些堆积起来的箱子旁。他弯下腰,开始非常专注地观察这些箱子,它们也对他投以安静且腐朽的凝视。
四周安静,并无任何声响,空气则充满寒意,没有半点其他废墟该有的腐朽臭味。经过仔细地观察,卡西多里乌斯不寒而栗地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箱子有明显的搬运痕迹。
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将它们带了过来。
“这里是
卡西多里乌斯迅速地转过身,等离子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他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怪物,或类似的东西,然而他愣住了。
他看见一个头发白的中年人,穿着染血的军装,正背着手,如检阅下属般那样扬着下巴盯着他。
“你是谁?”卡西多里乌斯警惕地问。
“我是泰拉防卫军
卡西多里乌斯沉默了片刻,答道:“好运之人?这就是伱名字的意思?”
“只是一部分意思。”少校说。“你似乎很博学。”
“我?”探险者摇摇头,手里的枪却仍然指着少校。“我并不博学,我是家族里出了名的浪荡子弟,除了吃喝玩乐以外我什么都不会。”
“家族?”
“我来自德尔库纳斯家族。”
少校思索片刻,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个行商浪人家族——看样子,你们的家族延续的不错。”
“你什么意思?”
“已经过去一万年了,德尔库纳斯。”少校说。“而你们仍然存在,还有那把枪,所以,你们的家族延续的不错。”
少校看向它。
“精工级别,真是一把好枪啊。我看见过不少探险者,他们可不像你一样能拥有这样的武器。你的家族和机械教达成了合作?”
“.深度合作。”探险者说。“你说你见过不少和我一样的人?什么意思?”
“难道我还需要说得再明显一些吗,德尔库纳斯?”少校看着他,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他那种理所应当的俯瞰态度真是让卡西多里乌斯感到一阵牙痒痒,但他没有因为这点怒火就失去理智。
同样的,他也没有因为少校的一家之言便对他放松警惕,等离子仍然牢牢地握持在手中。
“你的话语里满是暗示,而我不清楚它们到底是真是假。但是,至少在我听来,这些暗示听上去都像是捏造出来的谎言。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在六十五块碎片中的一个上存活至今,我也不相信——”
卡西多里乌斯忽地失语了,原因无他,因为少校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等离子的枪管。不,或许不能说‘握住’,而是穿过。那只右手的五指径直穿过了枪管,并缓缓合拢成了一只拳头。
“——我没有活下来,德尔库纳斯。”少校说。“我们都没有。”
寒风吹过,探险者不可自制地愣了数秒。此事对他造成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剧烈了,然而,他却迅速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今年已经是针对破碎泰拉的调查开始后的
尽管普罗大众可能对此事并不知情,可是,在军务部、机械教乃至国教等组织中,多数人都对此事有一个具体的共识,即泰拉上的确有着‘闹鬼’之事。
而根据卡西多里乌斯曾经读过的那些调查报告来看,鬼魂们不过都只是一些虚幻的实体,同时也基本不可交流,只会重复一些机械的动作与话语。
绝非此时此刻上校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这样,能够自己进行思考,甚至可以为了证明某事而做出‘举证’的行为,而且
“那些板条箱你要怎么解释?”卡西多里乌斯忽地开口询问。“你要怎么解释它们,少校?它们是被搬运过来的,一万年了,木头应该早就腐烂成渣,它们却还能承担装载重物的责任。”
“我不必解释。”少校说。
他转过身,当着卡西多里乌斯的面走入了幽深的黑暗之中,身形只在一刹那便彻底隐没在了其中,但他的声音却并非如此。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精准地抵达了卡西多里乌斯的耳边。
“你是为了真相而来的,是吗?”
“什么真相?”探险者明知故问道。
“泰拉破碎之日的真相。”少校说。“你想知道它到底为何而破碎,你想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正是为此而来。”
“那关你什么事?!”卡西多里乌斯冲着黑暗高声询问起来。
他没能等到回答,但他也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回答了,因为他眼前的世界正在改变。地上灰烬倒悬而起,空气开始震颤,一阵细密连绵的咔哒声从虚空中传来,于他耳边清晰可闻地响彻。
滴答作响,如时针在走。卡西多里乌斯本能般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它却没有再显示时间,淡绿色的屏幕此刻正狂乱而无序地划过一个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数字。
看着它们,卡西多里乌斯的心跳却开始逐渐变快——他读得懂二进制语言,所以他知道这些数字结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复仇.”他艰难地念出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