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他念出一个数字,并摇了摇头。
又过十一分钟,他总算离开了这片漆黑的浓雾。此刻,在阴森的、且不应出现的月光之下,他终于看见了此行的目标。
要怎样才能形容这一幕呢?
至少,卡西多里乌斯没办法做到任何语言上的描述。他只是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朝腰后摸索,取下了自己的便携式相机,并开始摄影。
在月光下,在泰拉皇宫破败的一角内,一架损毁的泰坦安静地倚靠在了废墟之上。它的表面布满尘埃,但它们还不够覆盖一架神之机械,于是那些可怕的弹孔和轰炸留下的焦黑便残留在了它的表面。
很显然,它是力战而亡。
遗憾的是,卡西多里乌斯不知道它的具体型号,甚至没办法辨认出它的纹章。他没有被教授这些知识,负责和他对接的那位机械神甫实际上也并不怎么喜欢人格化泰坦。
但是,现在谁会去管他呢?
卡西多里乌斯满怀敬意地朝那架泰坦鞠了一躬,这才继续行走,从它身下进入了皇宫一角。不过才刚刚进入,他便看见了许多枯骨。
大部分都是和他一样的凡人,军装已经腐朽,空荡荡地挂在骨头之上。一些死者手中抱着枪,另一些却只有刀可用。卡西多里乌斯鞠了一躬,拍了照,这才迈步走过他们。
他经过一个拐角,便看见了许多阿斯塔特。以帝国之拳居多,然后是钢铁之手。他默默地弯下腰,再次行礼、鞠躬,然后举起了手中相机。
按照惯例,他这样的好事者——或者说,经由官方认证的探险者——需要为战死者们做最后的记述。
这些照片会在某个时刻被送往他们生前曾经服役的战团或部队,然后,这部分工作就不再是卡西多里乌斯的事情了。自然会有其他人从历史里挖掘他们的名字,而此事绝对值得。
这些枯骨已经在破碎的泰拉上躺了足足一万年,期间没有荣誉,甚至就连他们自己曾经服役的部队都无法准确地清点出每一个死者的名字
毕竟,大部分部队都是战后重建的,除去名字与番号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而忠诚者们绝不该遭受这种待遇。
卡西多里乌斯沉默地拍着照,一张接着一张,摄影机单调的快门声在废墟里不断响起,还有他的脚步声。他不断地深入,没有半点畏惧。
无需如此,他为何要害怕曾经保护了人类的英雄们呢?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卡西多里乌斯猛地将相机挂回腰间,反手便拔出了由火星机械教配备的精工等离子手枪。
五十五道工序,一丝不苟地铸就。贴合他的手掌,单独开模,只为他而设计。来自机械教的匠心之作,代表了绝对的精准和绝对的毁灭。
它的枪管下方甚至还挂着国教高阶牧师为它亲自洗礼的帝皇圣言录绶带——此等武器,一些阿斯塔特战团内都不见得能看见一把,又为何会出现在他手中?
答案很简单。
针对破碎泰拉的探索已经缓慢而谨慎地开始了四百六十六年。无数人为此而死,但却全然值得。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带回了逝者的名字,以及无数条宝贵的经验和教训。
例如,所有探索都不应持续到二十五小时,所有探险者都应当配备完整的护甲及武器,例如.
卡西多里乌斯猛地扣下扳机。
莹莹蓝光照亮了他的脸,也照亮了黑暗中的东西。
那是一只通体赤红色的怪物,肌肉虬结,人立而起,反足站立,头顶双角,手持利剑。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身体显得非常虚幻,近乎透明。
然而,卡西多里乌斯根本就不怀疑它的真实性——一阵厌恶的低吼从德尔库纳斯家族末裔的喉咙里爆发,然后是汹涌剧烈的斥责。
“恶魔!”
等离子光团再度迸发,一枪便命中了那只放血鬼的头颅。它抽搐着倒下,鲜血铺撒一地。
然而这并非结束,卡西多里乌斯开始继续开火,更多的恶魔从阴影中蜂拥而至。探险者对此没有丝毫畏惧,他只是开火。
只管开火就行。
这并非他
这些源自万年前血战中的恶魔回响并不具备真正的生命,不过只是一种残存下来的执念。
它们对于人类血肉和灵魂的贪婪在神圣泰拉的六十五块碎片上经久不散,于是便造就了这种所谓的回响。
相较于真正的恶魔来说,这些东西当真是弱的可以,一枪便能瞬间解决好几只,但数量却实在惊人。卡西多里乌斯了十二分钟才结束战斗,他真不知道一万年前的士兵们到底是如何面对这样的魔潮的。
和他战斗的东西只是回响,是力量不足本体十分之一的东西,而他们呢?
探险者沉默地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些枯骨。他收起枪,又拿出了相机,他开始继续深入。在经过几条曲折的走廊后,他看见了一个圆形的广场——至少曾经是广场。
从堆叠起来的板条箱,以及腐朽的武器和护甲来看,在万年以前,这里恐怕是被当做一个临时的动员点来使用的。
卡西多里乌斯举起手,再次拍了一张照。他本欲就此离去,时间毕竟所剩不多,他必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