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因着有外人在,沈裕不好同容锦算账。
他的异样稍纵即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而便若无其事地问起正事来。
沈衡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目光微微低垂,对答如流。
两人的声音回响在书房之中,是相同的平静、镇定。
慌乱而不安的只剩下了容锦。
她没得沈裕的吩咐,不好贸然离开,低头看着地面上四溅的茶水与碎裂的杯盏,心都凉了。
这青云出岫的茶盏,是沈裕最爱的一套茶具。
据说是沈裕从前的知交好友亲手烧制而成,而那位好友,早已死在了六年前的那场动乱之中。
思及此,除却会被沈裕责罚的不安,容锦心中也因此生出些愧疚。
她悄无声息地蹲下身,将碎裂的杯盏收拢到一处。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兴许是她心中杂念太多,还分神听着沈氏二位的交谈,一个不防,指尖被锋利的瓷片割破。
鲜血霎时涌了出来。
十指连心,尖锐的痛楚随即传来,容锦咬唇忍了,没发出一点声音。
但沈裕还是察觉到了。
他话说到一半,稍稍停顿,眼睫低垂,目光落在了她指尖的血迹上。
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容锦在沈裕伺候,已经能将他的心思猜得差不离,见此,也没想着出去清洗包扎,只拿袖中的手帕按住伤口,忍了下来。
这一日下来,沈裕已经有些倦。
他令人特地将沈衡叫来,却并没问多久,言简意赅地安排妥当。
看了眼檐下的落雨,又瞥了眼一旁沉默的容锦,最后也没留沈衡在别院用饭,径直将人给打发了。
细论起来,这多少是有些轻慢失礼的。
但沈裕不在乎这些,沈衡亦没有任何不满,不疾不徐地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他身边没带仆从,独自撑起油纸伞,步入雨中。
来也从容,却也从容。
虽明知不应该,但在沈衡离开时,容锦还是下意识地望了眼。
沈裕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按了按眉心,嗤笑道:“怎么,你看上清淮了?”
但凡不是瞎子,都该看出来自沈衡露面后,她的异样。
沈裕留她在自己身边这些时日,习惯了容锦低眉顺眼地装聋作哑,就没见过她何时像今日这般失态。
容锦原就苍白的脸色,因他这毫不留情的质问,又白了三分。
她情知此事不可能轻易揭过,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只是觉着,他仿佛与一位故人有些相仿……”
“故人?”沈裕却挑剔起字眼来,眉尖微挑,打断了她的话,“清淮虽是沈家旁系,但自小也算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与你有什么干系。”
虽说沈裕以往也高高在上,但那种疏离,与眼前这种近乎刻薄的态度并不相同。
容锦怔了怔,沉默下来。
沈裕却是一见她这沉默寡言的模样,没气也凭空生出三分气来,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他既不愿看容锦缄口不言,也不愿听她讲什么与沈衡的旧事。
究竟想要她如何,自己也说不清楚。
目光落在她缠手的绣帕上,指尖那一点已经被血迹浸透,书房之中也多了丝若有似无的血气。
沈裕稍加犹豫,在容锦惊讶的目光之中,缓缓解下绕在她指上的帕子,端详着伤处。
绣帕被鲜血黏连在了伤处,分开时,哪怕沈裕已经足够耐性,却还是疼得她下意识地缩了下。
只是手腕被沈裕牢牢地攥着,没能挣脱。
指尖上割破的伤口并不长,却有些深。沈裕看过,评价道:“你活该。”
容锦无言以对,打定了主意骂不还口,甚至还点了点头。
可沈裕非但没放过,下一刻,竟低头含住了她的指尖。
容锦怔在原地。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只呆愣愣地看着。
沈裕今日告假不上朝,身着常服,也没束发戴冠,只用了根墨色银线绣云纹的发带随意系了。
随着他的低头,有散发如流水般滑落。
他抬眼看人,眼尾微微上挑,那张向来清俊疏离的脸,仿佛添了几分艳色。
容锦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已经习惯顺从沈裕,直到被牵着手腕按在了膝上,终于觉出不对。
“我……▲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容锦几乎被沈裕圈在怀中,怕触及他膝上的伤处,没敢挣扎挪动。她抬手抵在了两人中间,慌乱道,“不成。”
“我方才还在想,你这哑巴能装多久。”沈裕搭在她腰上的手不轻不重掐了下,低下头,堵住了她正欲开口的唇齿。
身前是沈裕,身后,是那张沉重的黑漆檀木桌案。
容锦被禁锢其中,后腰抵在桌沿,喘息都逐渐变得艰难起来。
她残存的理智还惦记着,这怎么成呢?
她与沈裕,是因着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