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1 / 3)

我形成了生物钟,在天色灰蒙蒙的凌晨四点半惊醒。

我动静很小地爬起来,准备回厨房用水池简单洗漱一下,就去山下拿食盒。不料刚起身,一把头发就出乎意料地被人扯住了。

是直哉少爷。

他保持着右胳膊抬起、挡住上半张脸的睡法,至于左手,则紧紧扯住我一缕头发。

“不用去。”

应该是半睡半醒状态,他说话声音有些含糊。

我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联合昨天的事情,却也明白他说的应该是不用去山下拿食盒了。

可以继续睡。

但我的头发被他扯住,他也没有放开的打算……

我是绝对没胆子做出挣脱这种行为的,只好任由他扯着。

打算等他松开了,再睡觉。

但他一直没松,甚至还从原本的扯住我头发,逐渐转变为用指尖绕着发尾玩。

我悄悄抬眼,想打量一下,看看直哉少爷到底睡没睡。

结果就在黑暗中撞进了一双金色眼瞳。

我呼吸一窒,赶忙垂眼。

他松开我的头发,懒散散地下达命令:“过来点。”

我手脚并用凑近点。

他一把掐住我的脸,“张嘴,舌头吐出来。”

我颤巍巍张开嘴,将有些红肿的舌头吐出来。他伸手戳一戳,然后探进去,搅了搅我的口腔内壁,面上的嫌恶、鄙薄不断加剧:“真恶心。”

我眼睫颤了颤。

他将手指缩回去,用我领口处的衣服将手指擦干净,往单人床里面挪了挪,“坐上来。”

我听话地坐到床边。

他脑袋随之枕上我的大腿,眼睛闭合着,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稳,不知是重新睡了还是在假寐。

寝室安静到过分,阳台的窗户也拉得严严实实,我不敢睡觉,也不敢动,怕吵扰到直哉少爷后没有好果子吃。便只能发呆,不知不觉中我发呆的视线落在了直哉少爷身上。

他一个月前被染成金色的头发,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耀眼非常,但我还是注意到了直哉少爷的发根处已经长出来一点黑色。

我不由得想起直哉少爷没染发的时候,是黑发,不知为何,我觉得黑发时期的他看起来要更难以靠近,不管是微眯着眼笑,还是彻底板下脸,都无时无刻不给人窒息和压迫感。可能是那样的他身上的封建感要更浓烈些,更容易让人回忆起禅院家内不为外人知晓的肮脏。

等到外面天色大亮,直哉少爷的寝室门被轻轻叩响,外面传来耳熟的声音:

“直哉少爷。”

是直哉少爷院里的女佣长。

直哉少爷没睁眼,甚至还翻身,脸朝向我的腹部,声音闷闷的、不耐烦:“进来。”

“是。”

寝室外传来女佣长低顺的声音,她以最小的动静将寝室门从外打开,拎着食盒小步走进来,然后将寝室门虚掩上。她转身,在看到坐在床边的我,和枕在我大腿上的直哉少爷时,视线顿了顿。

我不敢跟她对视,埋下脸。

我听见食盒被轻轻放置在茶几上的轻响,过了会,寝室门被悄无声息再次关上。

女佣长离开后,直哉少爷又赖床了十多分钟。

“几点了。”

他眼睛依旧没睁开。

我看看时钟,小声:“七点一刻。”

“嗯……”

他随意含糊回应一句。

又过了四五分钟,才从我的腿上起来。

直哉少爷以前在禅院家穿衣都是需要人服侍的,但来了学校之后,他一直很嫌弃我,从未让我近身服侍过,穿衣之类都是他自己来。

今天也是。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和服,便旁若无人穿起来。

我也趁这个功夫,回到厨房去简单清洗。顺便通过厨房的窗户往外看,观察。

昨天半夜刮了大风,原本还在担心外面会下雨,晾在女寝晾衣杆上的衣服被淋湿。

但现在看来还好。

没下雨,只是天色有些阴沉沉的。

直哉少爷一如往日随便用了几口后,就不再想吃了。他食欲好像一直挺低的。

中午的时候,女佣长又来送一次食盒。

那时候,直哉少爷还没下课。

她来到教学楼,将食盒交给了我。我见到她,垂着脸,一如早上没敢与她对视。

她将食盒递给我后,并未立马离开,而是在我跟前站了一会。正当我忐忑不安时,她开口:“直哉少爷已经这个年龄了,再过几年便会与其他家族的女子订亲成婚。届时,夫人绝不会容许你的存在。”

我悄悄抬一下眼,不明白女佣长为什么说这些。

她也正垂着眼盯我。

我又快速垂下了眼睫,盯着怀里抱着的食盒看。

“趁离那时候还有几年,多努力一些吧。”她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过了会,我也转身,抱着食盒上楼。

直哉少爷的教室在三楼,我一边上楼梯,一边思索女佣长的那些话。

生长在禅院家的我并非不谙世事,毕竟主人家的肮脏远不及佣人间的十分之一。

女佣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