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奚玄卿以魂补天后,全世界都遗忘了他的存在,包括彼时关系最好的挚友——巽何上神。
在巽何眼里,如今的奚暮完全陌生,印象里也只有婚礼当天见的那一面,更何况如今的奚玄卿虽身处人间,却依旧藏着天道的力量,巽何能认出了仓灵,却并不会发现他,只要他想不被看见。
于是,巽何领着仓灵入内堂详谈时,奚玄卿隐匿身形,默默跟在后面。
他日日与仓灵腻在一起,彼此气息纠缠,愈发相近,仓灵又急着给他“治病”,也没心思注意这点细节。
仓灵倒是个不知羞的,大大咧咧敞开了直接道:“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早就听闻巽何上神医术精湛,乃是三重境第一医师,想必治这痿厥之症也不在话下吧。”
“……”
这小凤主还真就摆出一副有病就治,绝不讳疾忌医的姿态,痿厥之症说得如此坦荡,想来也不是给自己看病。
巽何轻咳一声:“那日婚宴上,我观奚仙君身体康健,并无隐疾。”
“你确定?”仓灵瞪大了眼,无比惋惜,倘若巽何还记得奚玄卿就好了,他们关系那么好,又认识许多年,奚玄卿有没有病巽何一定清楚。
可惜啊!
仓灵:“就看了一眼,不准吧?要不我还是将他叫过来,当面把把脉吧?”
巽何:?
瞧这一脸惋惜的样子,感情你是盼着你夫君有病?
好端端的,盼着自己夫君有病,难不成是……
不知想到什么,巽何有些赧然,掩饰性地咳了声,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药膏递给仓灵:“或许……凤主需要这个。”
药膏有奇香,挺好闻的,还有点凉凉的。
仓灵困惑地问:“是治痿厥之症的?”
巽何:“……不是,这是——”
“哦,那不需要,”仓灵打断他,推拒道,“凤凰宫有很多,用都用不完。”
侍候他的小云雀最近迷上研制润肤香膏,擦脸的搓手的用都用不完。
巽何:“…………”
巽何一脸尴尬:“凤主确定他是……”
仓灵无比坚定地点头:“今晨我问过他了,他没否认。”
巽何:“……”
隐匿墙角的奚玄卿:“…………”
巽何深吸一口气,总觉得后脖颈凉凉的,明明是初春,偏觉得寒风直吹。
“身体上的问题,若无法看诊,不好贸然用药的,凤主要的那些我不能给您,都是些虎狼之药,怕吃出毛病。”
这句话倒是忽悠仓灵的,巽何觉得自己并不很了解仓灵,却总能脑补出一个古怪的画面——仓灵背着几l十斤壮阳药,支棱起一口铜鼎,烧沸热水,鹿血搞里头,黄精搞里头,锁阳搞里头……犹嫌不够,直接一麻袋全倒进去,一锅炼成一碗,捏起奚暮的喉咙,直接往里灌。
太……太残暴了!
巽何
不能干这缺德事,这药材不能卖给仓灵!
对上仓灵失望又难过的眼,巽何甚至能猜出对方会说出什么话。
果然。
仓灵戴上斗笠,悲伤道:“那我只能去别家买了,告辞。”
这次,他学聪明了,多跑几l家医馆,一家买一味药,就看不出来了。
“等等。”
巽何一脸难色,虽说他与奚暮不熟,但总有一种不忍见对方受罪的慈心。
仓灵歪了歪脑袋:“还有事?”
“你是不是怕我告诉九天境的人,你在凡尘境搞副业的事?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说着,还做了个抿嘴的动作,手指在嘴唇上横拉了一下。
太可爱了。
奚玄卿心都化了,恨不得立刻现身将仓灵抱回家。
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他昔日好友开始出损招。
巽何绞尽脑汁:“若他身体没毛病,或许病灶在心。”
仓灵一愣:“此话怎讲?”
怕歧黄术语仓灵听不懂,巽何忍着尴尬,用仓灵能听懂的话解释道:“他曾经有没有过明明情动,却不得不忍着的经历?且常常如此,□□焚身后只能靠着冷风冷水强压下去。”
仓灵不觉羞赧,甚至追着记忆认真反思了一下。
而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三百年前,我做妖的时候,他就喜欢我了,但我那个时候没有心……”
“我其实知道他难免情动,但一方面,我以为我对他没感觉,怕他挑明心意,彼此尴尬。我若答应,却不爱他,便是骗他,我若拒绝,怕回头连现有的关系都维持不住,那时候的我舍不得弄丢这个饭票,就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有一点就是……”
说到这,仓灵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耳垂,眼眸闪避:“我觉得他那样很有趣,一碰就有反应,又要忍着不敢动我。”
巽和:“……”造孽啊。
奚玄卿:“…………”自己惯出来的,只能自己受着。
其实奚玄卿很清楚,说仓灵恃宠而骄也好,火上浇油玩火自焚也罢,实际上,正是因为仓灵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奚暮对他的爱,才敢有恃无恐,才敢如此骄纵,不顾别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