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发光的月。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
后来,他才从当天随行的侍从口中得知当时发生的真相。
伊莉丝发现路过的人们无动于衷,还有店主嫌弃男人在附近殴打老婆妨碍自己做生意。
就连她最信赖的瓦罗娜夫人,在她小声指出外面那个女人快被打死了之后,也只是眼风轻飘飘一扫而过,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她想起身,却被侍女故意踩住裙摆。
于是她抓起桌上的黄铜小摆设丢出去,顷刻间砸碎了餐厅的玻璃。餐厅内的众人愕然,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在街上行人的尖叫与嘈杂声里,她一溜烟跑了出去,快到瓦罗娜夫人与侍女都来不及抓住她。
她又生得那么小,小到如游鱼般灵巧穿过人群的缝隙,站在被殴打得爬不起来的女人身前。
她张开双臂,朝着脸膛通红的酒鬼大喊:
“不许打她!”
奄奄一息的女面包师趴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自己温热的血,浑身都是新伤旧疤。
当她挣扎着撑起眼皮,窥见的一线天光,是挡在身前女孩的金色长发。
周遭人群熙熙攘攘,却无一人上前。
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挡在她的前方,阻挡住那永远不会停歇落下的拳脚。
紧追赶来的护卫架住浑身酒气的醉汉,怒声喝令他滚开,不许冒犯贵人。
……
希恩更不知道的是,在救下娜拉的事情发生之后,卡里金家的大门又一次对伊莉丝紧闭上。
他远在士官学校,鞭长莫及。更何况,瓦罗娜夫人一定会堵死所有的消息渠道,不让他知道任何的风吹草动。
伊莉丝伤养好后第一次上门拜访瓦罗娜夫人,就被关在门外等了一下午。
整整四个小时,她孤身一人站在女主人卧室的门扉外。
低着头的仆人们来来往往,如无声的傀儡人偶。无一人对她的罚站提出异议。仿佛她是一团空气,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
瓦罗娜夫人的贴身侍女进出过几次,每一次都面无表情地合上门扉,告诉她夫人还在休息,请她稍等片刻。
她盯着那条近在咫尺却无法推开的门缝,只能点点头,继续等待。
等待惩罚足够,等到瓦罗娜夫人消气为止。
四小时后,差一点就要身子一晃倒下去的伊莉丝,终于等来贴身侍女屈尊纡贵的通传。
她抬起酸痛的小腿,怯生生朝卧室里走进去。侍女们正拉拢起四边的窗幔,让夕阳照射进室内。光线照在梳妆台,将桌面染得血红一片。
瓦罗娜夫人穿着寝衣,倚在桌边,冷眼觑着她。
“四个小时足够你想明白了吗?”瓦罗娜夫人语气轻柔地开口。
“生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你不该考虑那么多毫无必要的事情。我们是贵族,天生流淌着高贵的血,是女神最虔诚的信徒。而这些平民。”
瓦罗娜夫人顿了一下,发出一声轻不可察的嗤笑。
“他们生来就卑贱,一辈子要为了供养我们而辛勤的劳作。这是他们天生注定的命运。你所应该做的是利用好你贵族的血,更好地侍奉女神,为繁衍高贵的血而活。并不是让你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这些卑贱的平民身上。这些毫无意义的举动,前车之鉴人人都知道——”
瓦罗娜夫人猛地打住话头,把滑到舌尖的真心话吞下去。
最后,她给出一个定论,就像是宣判一场绞刑。
“你需要更严厉的管教。”
……
当希恩从士官学校短暂地休假回来后,瓦罗娜夫人以一场小型晚宴迎接了自己的儿子。她邀请来世交家的先生夫人,与他们的孩子。
而希恩又不知道的是,在晚餐前的沙龙上,向来温柔端庄的母亲又一次训斥了伊莉丝,只因为她擅自跟赴宴的两个少年聊起航海知识。
瓦罗娜夫人给侍女一个眼神,她们便合伙轻而易举支走了两个兴高采烈的少年。外人一走,瓦罗娜夫人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闭嘴,伊莉丝。”她说,“这不是淑女说的话。”
“作为一个淑女,你要学会带动所有人进入聊天的气氛,话题必须轻松、愉快,不会冒犯任何人。适当地添加一些小玩笑无伤大雅,但是记住,绝对禁止踏入男人们的领域。”
伊莉丝的脑门上还贴着纱布。
她眼里的光熄灭了。
“是。”伊莉丝轻声细气地回答,“夫人。我记住了。”
当希恩走进房间,口中呼唤着母亲,那一大一小两个女性同时转过来,对着他露出如出一辙的温和微笑。
恰到好处的弧度,如蛋糕上精心点缀的奶油花纹。
“下午好,希恩。”母亲柔声说。
在母亲的声音在空气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