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若我允诺(1 / 4)

当我醒来的时候, 正一个人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床帐帷幔都拉拢得严严实实,遮挡照射进来的阳关。窗户紧闭,空气里只有尘埃的微粒在轻舞。

没有银白的月光, 没有陪我入睡的花香,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梦一场。

只有裹住右手伤口的纱布告诉我, 那些都是切实发生过、降临在我身上的不幸。

下午医生来过一趟,他警告我最起码要老实休息上一周, 不允许大幅度地跑跳,更不要提跳舞。他非常担心马车翻倒的撞击会导致我的肋骨断裂。

好消息是,目前我除了呼吸时胸肺会刺痛,暂时没什么大碍。

坏消息是, 因此降临节前的这一周,我不得不待在家里养伤。哪儿也去不了。

行政官与教会都派人来质询过袭击的详细情况。父亲以长辈的名义全部替我挡了回去。

因为遇袭的是一位贵族小姐, 各方的处理态度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遇袭的是贵族而非无足轻重的平民——如果是平民他们大可以“xx市民先生喝醉了酒不慎跌入水坑”等等理由草草结案, 可一旦牵扯上贵族,这口税金饭吃起来稍显烫嘴。

城防军备难免因疏忽大意遭到狠狠的申斥讨伐。那些小报记者更是迫不及待想抓住一个大新闻作为噱头,把警察部门口诛笔伐一番。

可是遇到袭击的人是一位未婚女士。千金小姐的名誉不容玷污。导致这条袭击消息被按得死死, 不允许走漏风声,更不允许任何一家报社发出去。

尤其在我遇袭的第二天, 卡里金伯爵亲自到了宪兵队里找长官闭门长谈了一下午。

这令观望的人们不禁犹疑不定, 拿不准我这位退婚者在卡里金家到底是什么地位。

这个案子顿时变成烫手山芋。

袭击案的嫌疑人没有找到——最起码明面上无论警察和宪兵队们如何挨家挨户搜寻那些无所事事的醉汉与可疑的外乡人,都找不到一个符合特征的犯人。

他们心知肚明袭击者压根超出人类的范畴。可若是草草移交给教会裁决所, 就显得公职部门昏庸无能。

因这次的袭击者很可能涉及到异端罪犯,教会专派来一位司铎上门进行例行询问。不过据说因为裁决所长赫尔南德斯当晚碰巧在场, 教会内部早已掌握大致大致情形。

司铎更不会难为我, 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了几个问题。我把对宪兵队的口述又照实说了一遍。

看在往日我们家奉送给哈德森主教的大笔税收与供品情分上, 司铎隔着帷幔为我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驱邪仪式, 又与父亲用了一顿下午茶便告辞。

据说驱邪仪式可以赶走我身上附着的不好的东西,稳固我受到刺激的灵魂。

当时我坐在床帷内部捧着本书读得入神,直到司铎离开都浑然未觉。更不要提对驱邪仪式有什么感受了。

最后,司铎临行前做出承诺:这次袭击我的怪物,一定会被教会消灭。小姐可以尽情享受降临节的欢乐,不必被恐惧烦扰。

被强迫禁足在家里的滋味可不好受,要说唯一能让我耐得下性子待在家里的一点——

我坐在床上读书,读的是一本浪荡子贵族的回忆录,直到时钟走过九点钟,窗玻璃准时被叩响。

月光从开启的窗口流泻进来,把石砖染得银白。地毯的短绒像是镀上一层白霜的芒草。

来人的脚步轻盈,甚至无法在地毯上踩出印痕。

谢伊从窗台跳下来。

我像个站在山坡上眺望羊群归来的牧羊女,扑上去抱住我可爱又可靠的牧羊犬。她轻而易举地接住我,又把我放回柔软的床褥上。

我瞧见她袖子上的银扣,便想起刚才书里的风流轶事,顿时乐不可支。

我倒在她身上笑了好半天,才爬起来擦去笑出来的泪水,忍着笑告诉她:我刚看了本书,书里说了一个左右逢源的情场老手,因为没有注意扣子缠绕上一位情妇的发丝,被另一位情妇抓了个正着大闹一通的奇闻异事。

笑着笑着我突发奇思妙想:若是谢伊的同僚们发现她的袖扣上缠了一根属于我的金色长发丝,他们会如何作想?

这念头如云雾般突然冒出,眨眼便叫我拍散了。

还有一件正事呢。

我攥着她的衣袖,拉着她走到落地的穿衣镜前。衣架上挂着已经清洗熨烫好的新衣裳。

“你瞧。”我说,“你试试这套新衣服,看看合身吗?”

当然不可能会不合身。因为那天晚上我昏过去还死揪着她的袖子不放,导致她不得不割下一小片袖子,报废了一件制服。第二天醒过来我就派人跑腿一趟,专门去帮她重做了一套制服,并且从裁缝那里拿到了尺寸。

这下我可以专门给她做一套新衣服了。

她个头高,人又瘦削,肩膀宽,腰肢还细。一般女性骑装成衣都没法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