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延汗率军凯旋的时候,活埋了亦思马因太师一家,连他的宠妃——亦思马因太师之女也未幸免遇难。
草原人民为满都海皇后举办了盛大而隆重的葬礼。
秦柳则远远瞅见了人群之中,站在达延汗身旁的巴尔斯。
几个月不见,巴尔斯黑了,也壮了,眼神更加凌厉,看向人群时,带着些许噬人的气息。
他已经从一个帮她切羊肉、纳鞋底的狂野少年,变成了一名骁勇善战的蒙古战士。
一连几天,秦柳并未见到巴尔斯。
他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在达延汗身边处理各种军政事务。
这天,达延汗亲自召见秦柳。
奢华的王帐内,气氛肃穆威严。
秦柳心想,或许是战争的余威未散,又或许是满都海皇后之死的悲痛尚在,达延汗情绪不佳,召见自己所为何事呢?
达延汗高坐在上,身边站着腰间跨刀、一袭锦袍的巴尔斯。
巴尔斯满面严肃,看向秦柳的眼神也是一片肃然,完全没有他们私下在一起时的温柔与和煦。
秦柳心中咯噔。
这是怎么回事?
达延汗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巴尔斯,掷地有声:“巴尔斯,本汗并不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不答应娶右翼三大部族首领的女儿,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巴尔斯脊背挺得像山一样直,声音冷峻而清冽:“父汗,你也同时杀了儿子吧!”
达延汗大怒,左右看了一番,顺手抄起案上的一个器皿就朝巴尔斯砸过来。
巴尔斯不躲不闪,被砸中额头,流出一些血。
“父汗,您有很多个儿子,他们都可以娶首领的女儿,并不缺我一个!”
“可他们都想把女儿嫁给你!为了汗庭的团结,你必须同意这门婚事。至于这个汉人女人,你可以让她成为你宠爱的女人,但绝不能成为正妻!”
巴尔斯目光微凝,没有继续反对达延汗的话。
秦柳看着这父子俩的博弈,没有说话。
和巴尔斯去南方定居,终究成了泡影。
更可笑的是,她要成为巴尔斯的小老婆,与很多女人一起分享他。
秦柳的心一阵刺痛。
而且,他们丝毫不打算征求她的意见。
秦柳觉得心口闷得喘不过气。
她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副样子?
最初想来草原生活,只是因为在大明没有容身之地,才选择了依靠巴尔斯,和二郎在这里能活下去。
如今,二郎被朱岳安排的好好的,有了正德帝的许诺,她有什么必要非留在草原呢?
趁达延汗与巴尔斯讨论婚礼日期的间隙,秦柳终于开口了。
“尊敬的达延汗,尊敬的巴尔斯王子,民妇是来向你们道别的。”
巴尔斯瞳孔一缩,他靠近秦柳,低声说道:“秦柳,你别着急。”
秦柳微笑看着他,心脏却抽成一团:“我是汉人,没有留在草原上的必要。我在大明的江南已经置办好了宅院……”
巴尔斯一把抓住秦柳的手,没控住力道,把她都抓痛了:“不行,你不能走!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不能走!”
秦柳看向上座的达延汗,嘴角勾起一抹讥嘲:“巴尔斯王子,你是汗庭的希望,未来的可汗不可能拥有一位汉人妻子。”
纵然巴尔斯从未迷恋过权势,可刚刚经历战火的草原,需要他这个在右翼生活过的王子去抚平伤痛,为普通牧民带来安定和福祉。
“而我,也并不希望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达延汗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和厌恶。
这个汉人女人太自以为是了。
自古以来,有权势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拥有一个女人?
巴尔斯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他能扔下千疮百孔的草原,与秦柳去大明的南方隐居吗?
至少现在不可以。
火筛已经表达归顺的诚意,永谢布的亦不剌太师和鄂尔多斯部的满都赉阿固勒呼都向西逃窜,随时会卷土重来。
当务之急就是安定闽民心,收拢永谢布和鄂尔多斯部的牧民,让亦不剌太师和满都赉阿固勒呼失去群众基础。
联姻就是最有效的手段。
而右翼的民众和领主,只认他这个在右翼长大的王子。
达延汗抛出了杀手锏:“巴尔斯,娶了右翼三位新领主的女儿之后,你就是右翼济农,统管右翼全部事宜。整个草原的未来,都扛在你的肩上。你是黄金家族的后代,成吉思汗的子孙,不要为先辈丢脸。”
“这个汉人女人,她如果愿意留下来辅佐你,本汗自然欢迎。她如果想要离开草原,本汗也会让她平安离开。”
“可是,她如果要破坏与右翼的联姻,就不要怪本汗容不下她!”
巴尔斯细长的眼睛里闪过痛苦和纠结,握住秦柳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
巴尔斯的婚礼安排在半个月后,为的是等各位新娘赶到汗庭。
达延汗并不放秦柳离开。他担心巴尔斯脑子犯抽,会悄悄与秦柳一起走。
只要等巴尔斯娶妻之事尘埃落定,这个碍事的汉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