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时光过去。当年的遗憾一直在心头,犹如一个巨大的缺口。
“回皇上,奴婢正命人全力寻找,或许,或许最近就有消息了。”
正德帝却火气冒了上来,气冲冲地快速走回龙椅。
“或许,或许!都三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等了快三年!你还是拿这种话搪塞朕!”
“当年若不是你派兵不及时,他们母子岂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刘瑾,你太让朕失望了!”
刘瑾吓得一个哆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奴婢无能,请皇上恕罪!”
刘瑾抬头往上偷瞄了一眼,见正德帝满脸怒气,正咬牙切齿,赶紧补充道:“皇上,最近锦衣卫千户钱宁正往怀来寻找,应该很快会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正德帝刚拿起桌上的笔洗要摔出去,听闻此言,反而像被定住了身子。
半晌,他才无力地松开手,坐回龙椅上。
“此事也不着急,慢慢查。”不知怎么,他突然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若是传来的是不好的消息,他该如何应对?
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他还能幻想他们母子在一个安稳的地方平平安安度日,内心不至于那么愧疚见熬。
……
秦柳与杨慎一路顺利地到了沙堡子镇。
进入自家院子,看到满院的锦衣卫严阵以待时,她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是我的家?
是不是我走错了?
直到人群背后转出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秦柳才慢慢回过神。
这人,是那个锦衣卫千户,钱宁!
杨慎闪身挡在了秦柳身前:“你们要干什么?!”
钱宁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番杨慎:“杨阁老的长子,名扬天下的大才子,果然气度不凡。”
“只是锦衣卫办案,奉皇上旨意捉拿有关人等,还请杨公子回避回避。”
“敢问大人如何称呼?”杨慎剑眉微蹙,并未移动身体,反而挺直了脊背。
“在下锦衣卫千户钱宁,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公公是钱某义父。”钱宁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绣春刀刀穗。
今日见到了这位刘寡妇本尊,大功一件近在眼前。
这里离京城不过几日路程,一旦返京禀报刘瑾,自己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他难抑兴奋地搓搓手。
转头看向杨慎身后的刘寡妇。
不得不说,这个一身素服的女子倒是好相貌,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婀娜,这种时刻居然面容镇定,处变不惊。
“来人,护送李刘氏上车!”钱宁轻轻一挥手。
“等等!”秦柳终于说话了。
“钱大人,也不急在这一时,请容民妇回家看看老人孩子怎么样。”
“你家老人身子康健,正在屋里。孩子嘛,大的也在屋里,小的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秦柳喉头一紧,抬脚往前走。
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锦衣卫在钱宁的指示下,让出一条路,让秦柳能进屋查看。
果不其然,李老哈和李大郎正战战兢兢地坐在炕上,眼神复杂又惊喜地看向秦柳。
秦柳几步上前跪在了炕下。
“爹,大郎!”秦柳忍不住涕泪横流。
一年未见,李老汉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李大郎也长高了好大一截。
李老汉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泪水,声音嘶哑:“二郎他……”
“我知道,我知道,爹!”秦柳一把握住李老汉的手。
“爹,大郎,你们在家好好呆着,有空了我回来看你们。”秦柳也没有多说,给李老汉磕了三个头,又摸了摸李大郎的头,出门走了。
李大郎一直追出了院子,哭喊着道:“娘,娘!”
秦柳被锦衣卫簇拥着上了马车,朝李大郎挥挥手。
秦柳情绪还算稳定,在大明朝境内晃悠了大半年,如今才被抓住,她都觉得很奇葩。
杨慎贵为阁老之子,也只是一路保护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说遗憾,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和巴尔斯见一面,两人好好道别。
……
令钱宁大吃一惊的是,他们这一路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居然在居庸关前受到了阻挠。
更令他吃惊的是,明明早走了一天、护送刘寡妇二儿子的马车居然就在居庸关外,在他面前着火燃烧。
马车里甚至传来几声尖利的幼儿哭喊声。
等一众人扑灭火、救出马车中幼儿时,幼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秦柳慌乱无措地冲进人群,把这个全身熏得乌漆嘛黑的孩子抱在怀里,不敢置信地喊道:“二郎,醒醒,二郎,快醒醒!”
幼儿只是坚持了一天左右功夫就过世了。
秦柳给幼儿擦洗干净身体,换上新衣衫,抱着孩子如失了魂一般一言不发。
钱宁又惊又怒!
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下的黑手?!
钱宁再蠢,现在也明白过来,这个孩子,就是皇上目前唯一的龙嗣!
是谁这么胆大妄为,在居庸关的一众守军面前烧死了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