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目光微闪后道:“小人曾对洛阳的刘健家密切监视,未曾找到什么线索……”
刘瑾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烦。
钱宁赶忙切入重点:“但是,杨慎公子曾是刘雪绛小姐的幼时密友,这几年来杨慎的行踪小人查得仔细。他曾在京郊怀来一处小镇常驻,还担任那里的教书先生,令人奇怪。今年春节后,他又去了宁夏安化,后转道去了江西庐陵。据探子回报,与杨慎同行的有一位年轻妇人,还在庐陵买了田地宅院。”
刘瑾瞳孔一缩,连忙问道:“可有那妇人的画像?”
“有。义父请看。”钱宁忙从袖中抽出一副卷轴,摊开递给刘瑾。
刘瑾看了看画中女子,哈哈大笑。
“甚妙,甚妙!你且速速派人,去把这女子平安护送到京城!千万不要出任何差池!”
钱宁连忙称是。
刘瑾眼珠转了转,又问道:“这妇人随身可带着个小孩?不到三岁的样子?”
“不曾见妇人带着小孩。”
“那你可打听过这妇人这些年的行踪和去向?”
钱宁功课做得很足:“回义父。那妇人是怀来卫沙堡镇李军户家的一名年轻寡妇,姓刘名柳儿,有两个儿子,一个七岁,一个不到三岁。家里还有一个双腿残废的公公。”
“那刘寡妇在沙堡镇开了家客栈,叫绛雪斋,皇上和义父您去年还曾路过那里。”
刘瑾回忆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
他哑然失笑:“难怪皇上当年对那客栈里的村姑念念不忘,还差点带回京……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钱宁继续补充道:“去年宣府那一万匹马的交易,就是以这刘寡妇的名义去谈的。”
刘瑾大吃一惊,他猛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随即,他双目怒瞪,猛地拍了拍桌子:“大胆!我说那朱岳怎么推三阻四,不让那做成马匹交易的功臣面圣!”
“这个朱岳!他好大的胆子!”
“来人,去把朱岳给咱家找过来!”
钱宁见刘瑾在盛怒之中,连忙禀报:“义父,那朱岳今年一直在家养病,据说卧床不起,命不久矣。为了延续香火,保国公世子朱麒领了个外室子回家,要延续香火,世子夫人在家里哭闹着要上吊,告状都告到太皇太后那里去了。”
刘瑾听闻此言,慢慢镇定下来,坐回到座位上,沉吟一会儿后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随即,他眼中精光闪过,看向钱宁:“你务必把那刘寡妇火速平安送到京城。还有,她在怀来的两个孩子,也一并带来!此事若是办成,我定向皇上亲自举荐你。”
钱宁大喜,跪下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儿子遵命!儿子必不辜负义父提携之恩!”
钱宁退下后,刘瑾又阴沉着脸静坐沉思半天,才调整好表情,出门往紫禁城西北角的豹房而去。
经过层层守卫,刘瑾才来到一间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房间外。
司设监太监马永成正等在门口,见刘瑾到来立马眉开眼笑地过来行礼请安。
“刘公公,您怎么过来了?”
刘瑾皮笑肉不笑地扫了马永成一眼,马永成半弯的腰更低了。
“怎么,咱家来向皇上禀报重要军情,还来不得?”
马永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扬起巴掌给自己掌嘴,还一边谄媚拍着马屁。
“奴婢是想着刘公公您日理万机,平日里这个时候不得闲过来……”
“少废话,皇上可在里头?”
马永成换成了一副愁眉苦脸。
“在是在,只是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奴婢们不敢进去伺候。”
刘瑾见状,便清清嗓子,整理衣袖,靠近门口轻轻叩门,随即柔和着嗓音说道:“奴婢刘瑾,来给皇上请安。”
“进来。”屋里传来一声清越的少年声音。
房门缓缓打开,房间正中是一张书案,书案后端坐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高腿长,面若冠玉,一身赭红色龙袍,细长的眼眸,眼角上挑,正是大明朝如今的皇帝,人称正德帝。
正德帝缓缓把手中的画卷卷起,用明黄色鎏金细绳系好,又用手指捏了捏眉头,才缓缓看向行礼的刘瑾。
“老刘,安化那边,可有新的军报?”正德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走到书案旁,抬手左右扭了扭腰,应是伏案太久,颈椎和腰肌劳损太过之故。
“回禀皇上,在杨一清和张永到达安化之前,驻守宁夏的游击将军仇钺就已经平息了安化城,活捉安化王,前后只用了十八天。”
刘瑾很愿意把名不见经传的仇钺推出来,这样向来和他不对付的张永就是白忙活一通,没什么功劳可以领了。
正德帝略显诧异,嗤笑一声。
“我大明的边军,还真是能人辈出。”
“传旨张永,等安化那边叛乱彻底平息,余党全部抓获,再回京奏报。”
“是。”
刘瑾看了看正德帝略显阴郁的脸色,循循善诱。
“皇上,您这长期伏案批阅奏章,于龙体有损。还是要劳逸结合,时常骑马游猎,搏击练武活动活动筋骨,于身体更为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