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侥幸逃得性命的秦柳,给刘柳儿收尸下葬,又把李家院子里里外外的一片狼藉收拾整齐,给李老汉爷孙俩用剩下的一点麦麸煮了粥后,就要打算离去。
绝望之中的李老汉,好言相劝,留下了她。
“这天越来越冷,你们母子二人没个依仗在外行走,不是被人卖了害了,就是被鞑子兵抓到草原上去做奴隶。不如留下来,和俺们爷孙俩搭伙过日子。”
她抱着孩子有些心动,更多的是犹豫:“大叔,我没有户籍身份。”
李老汉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早就看出,这小妇人姿容上等,谈吐不俗,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再不济,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婢女。
大明朝人人都有户籍。没有户籍的原因只有一个:她是逃亡出来的。
若是太平日子,李老汉肯定不会收留她,以免惹上官司牵累自己家。
可如今他们爷孙俩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寒冬将至,把这小妇人留下,是他们爷孙活命唯一的选择。
“这不打紧。我这儿媳妇娘家在外地,镇上的居民被鞑子抓的抓,杀的杀,十户怕也只能活下一户。你顶了她的身份过日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你这孩子,与我那夭折的二孙子年纪相仿,也一并被认作李家的孩子。过了这个冬天,你再决定是去是留。”
“那你儿子?”
李老汉有些唏嘘:“我本来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几年就死了,大儿媳妇改了嫁。这是二儿子家。他去年也死在外地了。”
她略思忖,还是同意了。
刘柳儿于她有收留之恩。她留下来照顾她的家人,报答恩情,顺便也方便隐藏身份,两全其美。
自此,她摇身一变,成了沙堡子镇军户李老汉的二儿媳妇刘柳儿,有了李大郎、李二郎两个儿子,丈夫李旺死去快一年了。
……
今时今日,秦柳喝了热粥,身上暖和得很,充满了力气,就开始对破败的屋子里外进行打扫了。
地上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看来这原来的刘柳儿并不是个爱干净的。屋子里的被褥都发黑发腻,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秦柳把地扫干净,扫出来半簸箕拿去倒了,灶台、桌子、床头用湿抹布,擦去陈年的积灰。
气味腌臜的被褥床单拆下来洗干净,被子抱出去晒太阳,再用木棍使劲敲打敲打,把附着在上面的虫子灰尘敲下来。
她又烧了热水,把两个孩子洗刷干净。换上干净些的衣裳。
给李老汉也烧了热水,让他自己擦洗擦洗。
一天忙碌下来,秦柳累得精疲力尽,细嫩的双手也有些火辣辣地疼。
晚上睡下后,闻着被子散发的阳光味道,搂了熟睡的二郎,她迅速进入了梦乡,连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一大早,她被二郎的啼哭声吵醒了。
秦柳温柔地抱起二郎,替他把了尿。
把二郎放回被窝后,她亲了亲小家伙圆嘟嘟的小脸:“宝儿真乖,有尿尿都知道喊娘啦!”
小孩子吭哧吭哧的撒娇和咯咯的笑声,让这有些冷意的清晨都变得温馨了许多。
不管日子再怎么艰难,她是个母亲,总要坚持下去的。
她身上还有一些首饰和琐碎银子。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过冬的木炭是不要指望了,她得弄些柴火回来烧炕,储备足过冬的粮食。
吃早饭时,李老汉也跟她想到一块去了:“柴火可以去山里捡,你一个女人家进山危险,就在山脚下捡一捡就好。”
秦柳依言,拿着李老汉闲暇时搓出的草绳就出门了。
到了山脚下,她才发现自己太乐观了。
镇里的居民家家都需要烧柴、为过冬储备足够的柴火,山脚下并没有多少树枝供她捡。
她一向又是细皮嫩肉,没怎么做过苦力活,把树上的枯枝掰下来这种看似简单的事,于她也很难办。
正发愁着,山里走出了几个汉子,挑着两大捆远比自己身体高大的柴火。
秦柳打算放弃自己拾柴这项工作。
她低头盘算了一下:自己的优势在于识字通文,这种体力活,真不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专长。
她得扬长避短,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避免劣势。
心思既定,秦柳上前与一个挑柴的汉子打起了招呼:“大哥,这柴火,你们卖吗?”
汉子愣了愣,连忙答道:“卖!”
汉子长相憨厚,身体结实,挠了挠头,伸出三个手指头,又缩回一根手指头:“三文,不,两文铜钱一担,要的话,俺送到你家里。”
秦柳心想,这可真不贵。
不过她还是砍了价:“如果接下来五个月每天都给我家送一担柴火,价格可以优惠些吗?”
汉子喜出望外,说道:“若是碰巧猎到了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