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幼蓁的直觉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准的。 随着岸边一声冲天炸响,十只龙舟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起点,龙舟上的划手们扎着头巾臂绑花带, 双手紧握迅速拨动船桨, 船头的锣鼓手最是醒目, 乒乒乓乓的锣鼓声响彻整个护城河面。 这比赛的氛围从河里绵延到岸上, 哪怕都离得远远的,多数人只能看见几个小点,此时也扯着脖子大喊, 为船上的划手们加油助威。 一时间护城河旁热闹喧天, 此起彼伏地呐喊声几乎要将人耳朵震聋。 幼蓁早没了享用美食的心思, 紧紧扒着窗边, 要不是四爷拉住她,幼蓁都能将半个身子探出去。 “表哥!表哥!你快看——”幼蓁激动地指着四号龙舟, 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激扬的色彩, 晶亮的眼眸极具感染力, 快要漫出来的欢喜直接触动到身边的四爷。 “表哥,四号是最快的, 你快瞧, 它比第二都要快出一大截儿!”幼蓁一边叫着, 一边拉住四爷的胳膊,激动地在原地蹦起来。 小姑娘全然没了闺秀的娴静文雅,四爷却难得地说不出训斥的话, 眼睛被幼蓁头上乱摇的玉珠帘晃得乱神, 好不容易才落到幼蓁脸上, 抬手替她拂去耳边细碎的发丝。 “好了好了, 我都瞧见了。”四爷应了两句, “你轻些喊,莫要伤了嗓子。” “就是要大声喊才有热情啊,”幼蓁亮晶晶的杏眸看向四爷,“表哥有没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我有这种感觉哎,好像心口扑通扑通跳,马上就要蹦出来了。” 幼蓁纯挚而热情洋溢的目光毫不遮掩地投射到四爷脸上,她双手交叠覆在胸口,嘴唇微张,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眉眼含笑仿佛这五月的江上清风,温煦和暖直直映入人的心里。 四爷目光一滞,向来镇定平静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与性格不符的怔色。 “表哥,你的心跳是不是也要蹦出来了?感觉全身都发热,好像充满了力气,但又什么都做不了,整个人只能呆呆地站在这里。”幼蓁是这样的亢奋激动,想要立即将自己的感受分享给四爷知道。 四爷被她的声音叫的回过神来,目光立即移开对着窗外,紧紧攥了攥手心。 “你言过其实了,”四爷声音微微喑哑,“只是一个小小的龙舟赛而已。” “是哦,”幼蓁笑笑,“表哥见过那么多大场面,肯定不会像我一样。” 她说完这句话,又跳到窗边去看比赛,酒楼下面的百姓喊得热烈,幼蓁就跟着他们喊,上蹦下跳的,像是在比谁的声量大似的。 四爷站在她身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抿着唇,方才被幼蓁勾起的浅淡笑意消失不见。 明明是在初夏的五月,却无端地让人感到沉默冰冷。 龙舟赛全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幼蓁看好的四号龙舟一路领先,毫无悬念地冲破终点红绳,拿到了此次龙舟赛的魁首。 在下面一阵热烈呐喊声中,幼蓁雀跃地转身跑到门口,叫来念夏:“快,你去楼下赌局领银子,看看咱们这回赢了多少。” 念夏也很兴奋,唰唰跑下楼去,没过一会儿就捧着两个满满的荷包过来。 “格格,这个是您的本金,这个荷包里就是您赢来的银子。”念夏身为幼蓁身旁的大丫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可此时她也难掩脸上激动,小声凑到幼蓁跟前,“格格,这可是您头回赢来的银两,足足有本金两倍之多,格格您手气真好!” 这毫不费力赢来的银子,和长辈们给的月例,拿在手里的感觉可是完全不同。 幼蓁也笑意盈盈,先拿过四爷借她的那个荷包,再从赢来的银子中拿了一个小银锭子,剩下的全部放到念夏手里。 “这些就赏给你们了,和苏公公他们每人分一些,拿去吃酒吃点心吧。”幼蓁对赢了多少倒不在意,出手十分阔绰。 念夏满脸溢出笑,立即说道:“奴才多谢格格赏赐。” 幼蓁回到房间里,瞧见四爷正坐在桌旁,便走过去,将手中银两放到四爷跟前。 幼蓁坐到四爷右手边的位置,双手撑着脸颊,一脸邀功的得意神色,语气欢快:“表哥,你看,这是我赢来的。” “嗯。”四爷淡淡地应了一声,低头去看那荷包,道,“既然赢了,那这本金按理是不是应该还给我?” “不、不行。”幼蓁一把夺过桌上的荷包,藏在自己怀里,“今儿是我第一回下注赢了,这荷包我得留下作为纪念。表哥你别要回去,好吗?” 四爷不明白一个小荷包有什么好纪念的,不过瞧幼蓁一脸珍惜样儿,他当然不会硬要过来。 “既然你想要,那就拿去吧。这银两也不必还了,省得多事麻烦。”四爷说道。 幼蓁就知道表哥不会真的让她还钱,高高兴兴地把荷包系到自己身上,恰好瞧见腰旁垂着的香囊。 这香囊出自她手,做工尚显粗糙,是见不得人的。但香囊里塞了最后一条五色丝线,正冒出一个线头,让幼蓁看个正着。 “表哥,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幼蓁笑着道。 四爷微微一挑眉,看着幼蓁从香囊里拿出一条五彩斑斓串着小珠子的络线。 幼蓁倾身靠近四爷,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四爷猛地僵直了身体,鼻间能嗅到幼蓁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味。 然而幼蓁只是在他胳膊上系了一条五色线,手指翻飞间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幼蓁还伸手轻拍两下,让蝴蝶结乖乖贴在四爷的手臂上。 “这是汉人端午时会戴的五色丝线,取吉祥五色,弦扣成索,结成长长一串。据说可以此线得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