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 福晋——”宜春将帘帐掀开一个小缝,朝里面轻声叫着。 幼蓁睡在大红鸳鸯被里,青丝铺了满枕, 只露出小半张脸。她听见声响, 下意识动了两下, 绸被松动,雪白的半边臂膀露在空气中, 上面点点红印显目,几乎不留好肉, 像是被人啄在齿间,一点一点吞吃入腹。 宜春让念夏去拿一套新的里衣, 转头继续叫着幼蓁:“福晋,您昨日召了陈嬷嬷来栖梧院,如今嬷嬷正在院里等着呢, 您可不能再睡了。” 陈嬷嬷是如今掌管这后院府务的人,同时也是承乾宫皇贵妃身边的老人,幼蓁才进府, 陈嬷嬷便想将这府里的账册交过来,呈于新福晋打理。 奈何幼蓁太懒散,拖了这几日才见陈嬷嬷,今儿又因为昨夜闹得太晚,根本起不来。 宜春眼见时辰越来越晚, 便去拧了张凉水帕子, 往幼蓁脸上一盖, 突如其来的凉意驱散些许困倦, 幼蓁才勉强睁开眸。 宜春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幼蓁在枕头上蹭了蹭, 手臂酥软地坐起身来,一低头便看见自己身上的大片印子。 她脸颊顿红,宜春像是没注意到主子的羞涩尴尬,捧过衣裳来为幼蓁更衣,扶着双腿无力的幼蓁下了榻。 陈嬷嬷被请进来后,先是朝幼蓁磕头行了个大礼,幼蓁连忙叫人扶起,着宜春给陈嬷嬷赐座。 “嬷嬷这些年来可好?”幼蓁靠在美人榻上,腰后垫着小枕,姿势实在算不上端正。 并不是她不尊敬陈嬷嬷,只是因为昨夜闹得太凶,幼蓁腰酸腿软,必须靠着软枕才能坐得住。 陈嬷嬷这些年在四爷府上倍受尊重,也就这一年被四爷委任管理府务累了些,往日都既清闲又舒心。 “蒙皇贵妃和主子爷的福,奴才过得极好。”陈嬷嬷脸上满是笑,细细打量着幼蓁,“这许多年未见,小格格出落得越发俊俏了,自打前几月圣旨下来,奴才就一直盼着小格格进府呢!” 陈嬷嬷是皇贵妃的人,也是这府中为数不多知道前头那位福晋逝世真相的奴才之一。陈嬷嬷原先还担心,怕皇上再给四爷指一个品行有亏的福晋来,没想到最后嫁进来的竟是皇贵妃的侄女,陈嬷嬷这下可高兴了,天天盼着四爷早日大婚。 “福晋,这些是府里这些年来的账册,还有各院人员奴才的名录。”陈嬷嬷让跟着的小宫女捧上厚厚一堆册子,还有特地梳理过的各个库房钥匙和铭牌。 “东西都在这儿了,还请福晋过目。”陈嬷嬷一点没瞒着,全部呈给幼蓁。 若是别家的格格嫁进来,陈嬷嬷定然不会像这般毫无保留,四爷也不会让她立即交出管家权的。 只是对上幼蓁,陈嬷嬷半点藏私的心都没有。 幼蓁见陈嬷嬷如此干脆利落,笑道:“我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情不懂,急着上手难免忙中出乱。嬷嬷可别一下推给我,您就当心疼我一回,再替我管几日,我跟着嬷嬷仔细学着。” 陈嬷嬷哪里敢答应,可不愿接着这话头。幼蓁真心实意地邀她继续管理后院,马佳嬷嬷在旁肃着一张脸道:“陈嬷嬷对这府内事务熟悉的很,咱们福晋虽然也在家中学了些管家的本事,但毕竟年纪尚小,还需要陈嬷嬷在旁帮衬着。” 马佳嬷嬷都这样说了,陈嬷嬷不好再不领情,垂着手道:“奴才只替福晋帮衬这一阵子,待福晋上手熟练了,奴才可就撒手不管了。” 陈嬷嬷是真心想让幼蓁快些接过这管家权,把后院各院的情况介绍地清清楚楚。 “东院的李侧福晋和西院的宋格格进府多年,福晋或许还记得她们。李侧福晋膝下两子,又得德妃娘娘抬举,故而在府里有几分体面。宋格格那边,福晋大可不必管她,只西院的两位小格格身子稍弱,一年四季里,珍稀药材是少不了的。” 幼蓁微微颔首,又听陈嬷嬷道:“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一向安分守己,鲜少出门,只偶尔带着四阿哥和五阿哥去小花园玩耍。” 四爷对后院一向淡淡的,这几房妾室想争也争不起来。往日福晋宽和待人,从不厚此薄彼,故而后院只有些小争执,大的矛盾是没有的。 “嬷嬷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幼蓁点了点头,“府里近日没什么大事儿,外头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陈嬷嬷想了想道:“如今最近的,便是十三爷和十四爷的婚事,咱们府里的礼单尚未拟好,奴才特地拿过来了,这给福晋过目。” 陈嬷嬷从那一堆册子当中抽出一本礼单名录来,在幼蓁面前说道:“这皇子们之间礼尚往来,都是有定数的。咱们府里只要和三爷五爷差不多就行了,万万不能越了太子和直郡王去。” 幼蓁翻开册子,首先看的是往年几位弟弟们成婚时,四爷送的是什么礼。距今最近的就是十二阿哥,十二爷的生母出身不高,四爷送的礼中规中矩。但幼蓁记得表哥似乎和十三爷关系甚密,同时十四阿哥又是四爷的同胞兄弟,这两个人都不能怠慢了。 幼稚让宜春将当初给十二阿哥的礼单抄下来,又翻开府中库房的单子,从中挑选几样,对陈嬷嬷道:“嬷嬷先开了库房,把这些拿过来给我瞧瞧,若是合适就加到礼单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