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这边要施工,听到动静也不用出来。
桑秋把厕所和客厅的地板拖了一遍,把马桶和旁边的洗手台洗干净,才把衣服脱掉,顺势冲了个澡。
一身汗味和化学剂的刺鼻味被沐浴液冲干净,桑秋换了身宽大睡衣,水滴顺着墨黑的湿发落在白皙的肩头,他站在厕所门口静静地发呆,去厨房吃饭。
饭热过一次,再热就干巴得慌,吃着嘎嘣脆。
桑秋干脆就着冷菜吃,边吃边看手机里的零钱。
......不多了。
他本来计算着这个月的饭钱和水电费,精打细算是足够的,但昨天突如其来的马桶堵塞足足花掉六百多,零钱顿时缩减一半。
然而这才九月头几天,还有大半个月要花钱。入学后还有陆陆续续的学杂费和班费没交,辅导班和水电费也不清楚几号缴费,除此之外辅导书也是一个大开销。
本来去食堂吃的话还能省点钱,但学校食堂因为转学生的事情,开学连着几天都在维修,只供应留校生饭食。
桑秋和顾星河都没有住校,不能去食堂吃。
而自己做菜肯定没有食堂便宜,偏偏还不能做差了菜色。
毕竟顾星河还在长身体,这两天嗷嗷叫脚踝疼。
他们虽然是兄弟,但却不是完全有血缘的——一个姓桑,一个姓顾,他们是个重组家庭。
桑秋跟桑先生,另一个大哥跟妈妈。桑先生再婚后,顾女士把她的儿子改姓带过来。
桑秋记不太清自己生母的样子,离婚的时候他才几岁,只记得家里天天吵架摔碟子,自己喜欢蹲在角落,听大哥和自己说话。但过不了太久,他就和大哥分散开,得叫顾女士妈妈。
顾女士平时对他很客气,但对顾星河的要求却很严格,哪怕经常出差,也会时常打电话关心顾星河的饮食和学习。
哪怕只是为了应付顾女士,桑秋都得想办法让顾星河在生长痛的时候,保持丰盛饮食。
想到这里,桑秋看着零钱,顿时胃口全无,匆匆洗了盘子就出门,找自己以前剪头的十元路边摊。
以往这个点,剪头摊还在。
但这次他赶过去的时候,就空无一人了。旁边小铺子的大妈跟他说,最近这边新开了家理发店,生意相当火热,原本的十元摊主过去当店员了。
桑秋问:“那边剪头多少钱?”
大妈打量他的头发:“学生头很简单的,我上次看他们六十块一个人。”
贵过头了。
桑秋谢过大妈,在周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新的理发店。用地图搜,最近的要走四公里。
他没那个时间过去。
桑秋丧气地回家,思考自己头发的出路,以及之后的肉菜。
他对着列表发呆,在顾女士和桑先生的对话框里输入好几次话语,都觉得不恰当,最后还是打电话给桑先生。
电话响了好几声,对面才接听。
桑秋:“爸,这个月的钱可能不够,家里马桶坏了......”
他还没说完,桑先生说:“跟你们说过不要往马桶里乱搞,就你们两个还能坏?”
桑秋说:“星河同学前几天抱猫来玩,放了点猫砂和猫粮在家里,不知道怎么掉下去的。”
桑先生语气一缓:“星河年纪小,你顾阿姨又不怎么在江城,你怎么就不知道多照顾下他?”
桑秋不说话了。
桑先生接着训他:“不要像女孩子一样扭扭捏捏!有话要说。”
桑秋嗯了一声,又听了会教训,把电话挂了。微信过了半个小时,才慢吞吞发来五百块钱,附带几句留言。
桑秋不想看。
他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脸色,去检查星河作业,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写作业。
高三作业堆积成山,他还少了晚上三节晚修课的写作业时间,又忙碌别的,这时候才开始做题。
于是埋头写到凌晨一点钟才算清光所有作业,头晕得厉害,本来想预习下明天的课程,却没了精力。
此时天色漆黑。
城市里的夜晚没有星星,窗外的高楼挡住月亮,桑秋远眺放松眼睛,却只能看到自己房间微弱的灯光。
星河房间里是黑的,他明天体育课要和隔壁班打篮球赛,写完作业就休息了。
他想把灯关掉睡觉,但突然而然的沉重感压得他睡意全无,并且不想失去光亮。
他坐在台灯下发呆,拿出手机看了下。
生母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他们的聊天界面停留在过年时的尴尬问候。
至于大哥......
桑云庭记得他。
对方在之前的每几月都会和他聊两句,问他的生活状况,还鼓励过桑秋考到他曾经的大学。
聊的不多,但已经非常体贴。
然而时至今日,桑云庭已经有将近大半年没和他联系了。
桑秋主动打听过他们工作的地方,从同事那里得知桑云庭没出什么事,按部就班工作着。
但是这边发消息过去,大哥那头却沉寂了,一声不吭。
打听了好久,才知道是家中琐事,今年新婚,嫂子怀孕很快。
桑云庭已经组建了美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