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锦衣卫的人闯入,翰林苑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惊慌失措中,曹爽和几个编修就已经被提了出来。
薛颖拿在手中的正是,翰林苑前几日递交上去的祭酒文书,他冷眸扫了一圈,“就这么几个?”
“回薛千户祭酒文书上署名的人全都在这了。”
方才还跟林之绪即将翻脸的曹爽,顷刻间就被摁着跪在地上,他惊惶挣扎,“大人!锦衣卫大人!我等犯了什么事?为何无故缉拿我们!”
“什么事?”
薛颖神态轻蔑,文书在曹爽脸上甩了甩,“前朝罪太子名为谢昭,虽不是已故登基需要避讳的先祖皇帝,但他也是当今陛下万岁爷厌恶透顶的人物!”
“你说,祭酒的文书,天底下那么诗文古籍可以借鉴,你偏偏用登楼赋这种一句话三个昭字的,还把烈日昭昭的昭改成了,诏狱的昭,你这什么意思,是想借着陛下祭酒的功夫,告诉天下人,罪太子谢昭入了诏狱,沉冤不得昭雪?”
曹爽的脑子嗡地一声。
眼珠子瞪得老大,是了,朝廷文书公文,十几年都命令禁止涉及前朝罪太子,他怎么会用登楼赋这种犯了大忌讳掉脑袋的诗文。
“不、不对!”
死到临头,曹爽要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他死死地盯着文书上的每一个字,他记得分明,第一版稿祭酒文书,是自己亲手书写再交由同僚誊抄然后才交上去的。
可当那个明晃晃的诏字摆在眼前。
已经钉死的事实,如同刽子手冰冷夺命的刀贴在了脖颈的皮上。
“怎么……怎么会!”
涉及文字案若是范围小,责罚一番也就罢了,但前朝太子皇帝谢衍,梦里都不敢梦到的人物,连锦衣卫都出动了,翰林苑他治下的人几乎全跪在地上。
这已经能称作是文字狱了。
“曹主事!曹主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几个下属同僚,登时痛哭害怕,“书稿分明是大人你先打好草稿,我们都是按照您写的原样誊抄,而且反复查验过没有问题,才交上去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这些年皇帝不理朝政,翰林苑转呈司礼监文书,也就查验的没那么仔细,也只有在极为重要的事情上,曹爽才会反复确认。
但这次……
他猛然反应过来,提交文稿的头一天,他跟跪在地上的这些同僚,在玉屏记喝了大酒,正正一个上午脑袋都浑浑噩噩。
所以誊抄好的文稿,他拿过来就习惯性地当成归类成从前一样。
宋刚和林之绪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曹爽一脸死气地跪坐在地上。
方才他听锦衣卫的人说了,锦衣卫之所以来拿人,全是因为祭文里出现的诗文登楼赋,冒犯了前朝先太子的忌讳。
“怎么会是这样……”
登楼赋是他在古籍上圈出来的,虽然最后的定稿没有署他的名字。
但是……
顷刻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搭上了线。
他仿佛被累击中了一番,惊愕万分地转头看向林之绪。
“子敏兄,登楼赋涉案的虽然没有咱们俩,但是同为曹主事下属,我们也要接受问话。”林之绪面容淡定地道:“我叫小春去通知家里人,要不要顺道跑一趟,告知下嫂夫人?”
林之绪语气温和
仿佛这么大的事,与他半点不发生关系。
事实也确实跟他牵扯不上。
宋刚大脑发蒙脸色发白地点了点头,连谢谢都忘了说,就木着腿腿脚跟上了锦衣卫的人。
燕小春回家报信的时候,姜黎就已经收到了林之绪的纸条,只是去问话让她不要着急。
但林之绪去了锦衣卫衙门第一天不见回来,第二天仍旧不见人影,连去问薛颖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林之绪被单独审问,连他都见不到面。
这两天林之绪都在北镇抚司衙门后的一间小房间里。
从他进来开始,一日三餐照常,中间并无人来问话,仿佛怕他觉得无聊那般,桌案上竟然还放了几本杂书,供他解闷。
两天过去,饶是林之绪再耐得住性子,也忍不住怀疑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忽地门扉吱嘎一声。
门口光线被肩膀如壁垒一般的人挡住,来人腰间悬挂蟒纹绣春刀,一脸肃容仿佛刀锋一样的目光扫视着林之绪。
那目光深刻的仿佛就要把他看进到骨子里去。
“吴州府林之绪?”
雷继明沉声开口,威赫地坐在林之绪对面。
林之绪答道:“正是下官。”
“你家中父母可在?”雷继明背向日头而做,更显得脸上阴沉,“老家还有什么亲戚?”
“父母都在。”
林之绪原样回答,“我爹娘是村里外来户,宗族亲戚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