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年揶揄地笑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名声!”
“我什么名声?”傅承庸不乐意了,“我上为朝廷,下为百姓,仰首不愧于天,俯首不作于人,我怎么就不能替林之绪求个名声了?”
“嗨,还不乐意上了!”李永年解释道:“你是怎么从京里,被下方到这鸟不拉屎的西北来的,你自己忘了?”
傅承庸与阉党势成水火,不死不破,由他上书,林之绪虽是一介书生,阉党暂时对他做不了什么。
那将来呢?
将来不管林之绪是否为官清廉,是否与朝中清流站在一处,都必然在王挺一派哪里挂上名字。
恐怕他还没出仕呢,就立马叫阉党给整死了。
待陈知府收到傅承庸的指令,他脑子发蒙地道,“老严,这傅承庸既是要替林之绪向朝廷讨好处,那为什么不他自己来?”
“大人,傅大人乃大人您的上官。”严师爷道:“小的也摸不准他的脉,不过既然他都这样吩咐您了,您就照做就是。”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瞎眼的举人,在大人的带领有方下做了一些好事,替他讨要嘉奖于大人您,总没坏处,不如卖他傅承庸一个人情。”
陈知府任吴州地方官多年,左右逢迎,中规中矩,林之绪这事虽算不上拿的出手的政绩,但好歹是在他治下范围,怎么样也是脸上有光。
京城,司礼监。
薛颖一把扯住从里面出来的太监,“李公公,千岁爷醒了么?”
李顽摇头笑眼微眯着,“千岁爷不伺候万岁爷主子,往常都要下午才醒,薛大人要是冷的谎,我这就给大人拿个汤婆子过来暖暖。”
“我这皮糙肉厚的,汤婆子倒是不必了。”薛颖道:“要是公公能给端碗热水,就谢谢李公公照拂了。”
“您这话怎么说呢!伺候千岁爷爷和大人是奴才的本分,爷爷还得有时候才醒呢,您跟我来,等爷爷快醒了,我再来叫您!”
李顽笑着把他领到一处偏房,暖炉一靠近,顿时身上的就暖了许多。
薛颖打量着最近乾西四所刚冒尖的小太监。
下巴尖尖的,身如蒲柳,见人未语先笑,从不像旁的太监惯常涂脂抹粉,阴阳怪气看上去怪清爽可人的。
他想起最近的传言,说是王挺夜里总要因为咳嗽咯痰醒来几次,太监身子没了根本,腿脚总是凉的,其他太监伺候王挺不可谓不尽心。
但到了李顽这里,更像是把他当成在世菩萨。
李顽会在王挺熟睡之时,爬上床掀开衣裳,抱着王挺的腿,用自己的肚皮去给他暖脚,更会在第二日王挺醒来之时,捡拾起枕头上王挺掉落的头发,再一根根捋起来,当成宝贝似的拱着。
这般殷勤会来事,就是王挺这样多年被人奉承的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外界都传言,王挺床上换了胃口,打发了几个对食都是因为他。
“薛大人在看什么?”李顽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薛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直白,他咳了下,“没什么,总不入宫,难得见太监堆里还有如琢似玉的人物难得多打量几眼。”
“如琢似玉?”
李顽轻笑,唇红齿白,端的一派雌雄模辩的风情,“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最下等的奴才,哪来的如琢还像什么玉呢?”
这一笑介乎男女之间,又带着少年未长成的青涩。
薛颖心下一紧,赶忙避开眼神,咳了一下掩饰尴尬,“我没听错的话,李公公是西北口音?”
李顽应道:“是打西北来的,吴州那么远的地方呢。”
“是吴州?”薛颖说:“我马上要禀报的千岁爷爷干儿子黄志忠弟弟死后丝绸生意的事,就是公公的老家吴州呢。”
“干叔叔的弟弟?”
“是黄员外?”
李顽登时想起,豪奢的马车上挥下的鞭子,还有让他脱掉裤子的中年人。
“是他。”薛颖继续道:“这人现在都疯了是怎地,宫里还没派出人去接手,就胆敢沾惹江南丝绸的生意。”
从薛颖断断续续中,李顽拼凑出模糊的时间脉络,金陵漕运江家二公子、珍珠生意……还有福运楼也跟着插了一手。
“若是千岁爷因这件事发怒,这冷飕飕的天,少不得我还得跑一趟西北。”薛颖端着茶碗觑着李顽的神色,“那地方可比京城冷太多了,轻易我是不大想去。”
李顽笑了,“薛大人惯会说笑,替爷爷办事,哪有嫌冷嫌热的,大人肯定是怕事情办的不够周详!”
竟李顽这么一说,薛颖登时清醒,立刻附和,“对对,李公公说的是,是方才我糊涂了。”
“不妨事的,这间屋子就咱俩,话出了你的口入了我的耳,便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李顽伸手在薛颖冰凉的拇指上搓了搓,“西北是冷,没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