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复生从诧异中抬头,“林……你竟然还认得我?”
“当然认得。”林之绪朝着声源的方向轻笑,“我是眼睛不好了,又不是脑子也不好了,庆元十三年本省院试第二名,岳麓书院的学子那个不知晓你的才名。”
从他们简短的对话中,姜黎听出来,这个高复生与林之绪境遇几乎相同。
只不过林之绪是被人暗害,高复生则是纯纯倒霉,自告奋勇替一个被黄员外调戏的姑娘出头,结果人家姑娘第二天就上了人家的床,当了黄老狗第十二房小妾。
高复生得罪了黄员外,被人打断了腿,全城的药铺大夫又都被黄员外威胁,不许替他诊病卖药给他。
日复一日,病腿拖下来,他就成了个彻底不良于行的瘫子。
既然都是相识,事情就好商量。
林之绪与高复生同病相怜,相谈甚欢。
高复生他娘的目光来回在他们夫妻身上流转,又仔细看了看身处的这所大房子。
开口道:“儿媳不让我们领回来,这可以……但彩礼我们也不要。”
她突然出声,屋内其他三人的目光全聚焦了过去。
老太婆目光坚定地道:“媳妇我们不要了,想来你们林举人家里也不差那十五两银子,这样吧……”
高复生他娘,一番话说完,着实让姜黎高看三分。
她的意思,他儿子的腿完全是被黄员外害的,耽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之所以拿钱给他买了个媳妇,还是因为钱不够,根本不够治病看腿的。
她有年岁大了,必须得有人替她撑起这个家,照顾高复生。
可现在,十五两银子花出去,媳妇没影了,她就把目光转向另外一处关键地方。
林巧儿不领回去可以,这件事也可以当成没发生过,但是林举人家要替他的儿子医腿,何时医好不论年月。
高复生他娘,还要高复生在林之绪这里住下,方便他们讨论学问,省的他儿子功课落下,好来日腿好了再次进京赶考。
好家伙。
“当真好算计!”姜黎都快要气笑了。
高复生脸上顿时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台。
但林之绪却道:“给复生兄医腿,这个可以,但在我家里住下这个恐怕不行。”
姜黎诧异看他,林之绪拉住姜黎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腿总要比我的眼睛好治,复生兄一身才学,耽于身体太过可惜。”
“只是巧儿的事情在前头,在我们家住下实在是不合适。”
他道:“大娘,您看这样,我每三日都会进城一趟,与书局掌柜讨论著书事宜,我可以跟书局掌柜商量,让他在书局单独辟出来一间屋子,供复生兄所用。”
“书院里才学颇深的学子不在少数,也不必听我一家之言,来去接送也方便,您看这样如何?”
就这样,高复生他娘怎么用板车拖着他来的,又怎么拖着回去了。
村里人因为这点小插曲,想要猜想和议论,也都被姜黎给强压了下去。
在外头躲了好几天的林立涛,听见风声,自己家里住的那娘俩走了,当天夜里就回到了自己家的炕上。
正睡得香,房门突然被大力破开。
几个半大小子,直接拎死狗似的把他从炕上往院里拖。
关在西屋的林赵氏听见动静当即受惊似的喊叫起来。
一时间,妇人的惊叫声,林立涛的惨叫声,还有村里的狗此起彼伏的一起喊叫。
吵闹声持续到半夜。
周围邻居竟没一人出来劝阻。
林之绪睡的迷蒙之中感觉姜黎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带了一身的凉气,他伸手将人搂了过来,热乎的身躯贴上去,顿时舒坦不少。
林之绪也不问,大半夜的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脊背,轻声道:“睡吧……”
蔬菜大棚开展出去,两个村子同时大兴土木。
连带着附近村子,城里的不少泥瓦匠都有了营生。
不过姜黎也不是什么人都用。
一些抹灰砌墙的小活让零工干,涉及大棚技术,还是让给她盖房子熟悉的那个工头领着人干,种菜的大棚没多大的技术含量。
难就难在造价高,和油纸的铺设上。
有心人琢磨个几次差不多也能研究出来。
一月过去。
涿州府衙。
“第一茬的青菜,已经定给了城里的富户。”李永年兴奋道:“傅大人,你猜猜我这边挣了多少银子?”
大棚种菜的法子,早在实验成功的时候,林之绪便找人送了来。
傅承庸与李永年在城外的庄子上和军屯,分别开种,一月过去绿叶菜第一茬收割,傅承庸已经收到了巨大利润。
傅承庸见他一副没见过钱的架势,打趣道:“到底是多少钱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