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的露营,你们这帮孩子也是抗造。”明实知道拦不住,嘱咐她“多穿点衣服,你那毛衣里套件秋衣,听见了吗”
明寐才不想把自己裹成个球去玩,假装答应“知道了放心吧。”
准备充足后她背着包一蹦一跳下楼,瞧见景淮在楼下,他那单车很久没骑,清扫了一下。
明寐看着他动作,把双手揣兜里取暖,说话呼出一股股雾气“哎,我说个事呗”
景淮低着头,擦干净车后座,“嗯。”
她打量对方,继续说“我待会儿就说你是我邻居,家里的事,别跟别人提。”
这时,他抬眼来,黑色桃花眼在寒冬里探不清态度“不想认我”
“什么认不认的不觉得很奇怪吗”也说不上为什么,明寐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可能或即将成为兄妹这事儿,脚下踢着路边小石子,烦躁道“哎呀,反正你就别说,听我的就好啦。”
景淮收回视线,拍拍后座让她上,只撂下句“我能跟谁说去。”
那是明寐记忆最深的一个冬天,有家人,有景淮,有同学们,还在过年的这会儿。
大家从自己家里带出一两样吃喝玩乐的东西,然后在湖边公园找了块地方露营。
景淮本就转学又孤僻,没什么朋友,来的都是明寐的同学。
尽管有很多人认识他,但到了以后,景淮一直跟在明寐身边,话少,就低头做事。
要么是扎帐篷,要么是给她弄吃的,一来二去其他同学看他俩的眼神就越来越古怪。
后来明寐又羞又臊地把景淮丢到帐篷里,让他不许出来,不许跟着她。
不能说家里那层关系,他又这么跟着自己前前后后伺候,哪能不让人想歪
即便是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景淮也没有任何意见,就老老实实坐在帐篷里,连句为什么都不问。
明寐返回湖边,回到同学们身边,却再也没办法专心玩乐。
身边同学嬉皮笑脸聊着学校里的各种趣事,一会儿是哪个班男女生的绯闻,一会儿又是期末考试的牢骚。
五花八门的话题从左耳朵进来,如穿堂风直接从右耳朵出。
明寐脸上挂着附和朋友的笑,眼神却木楞。
因为脑子里想着的全是某个还在黑漆漆的帐篷里等自己的人。
景淮坐在帐篷里,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翻着绘画技法鉴赏书。
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后,面前的帐篷被拉开。
一束有力的强光投射进来,他抬头时被刺到,忽尔眯起了眼。
“我让你不许出来,你还真一步都不动的”明寐忽然有些愧疚,提着一堆东西钻进来。
本就不大的帐篷顿时显得拥挤起来,温度攀升。
“给你发消息来吃东西你也不回,还以为你跟我置气呢,我要是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就直说,我道歉。”
“闷葫芦一个,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而且我爸不是说了要你多让着我吗”她扯过睡袋盖在腿上,把袋子打开,烤地瓜的香味冒出来,这时听见对方的声音。
“我手机在你兜里。”
明寐一摸羽绒服侧兜,动作顿在原地。
氛围一下子安静了。
“哦。”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扔给他,“那你不早说。”
热乎乎的地瓜捧在手里,像个暖手宝,明寐撕开外皮递给他,“吃这个,可甜了。”
景淮接过来,明显不太了解这个食物,“地瓜是什么水果。”
“”明寐目光奇异地瞥他一眼,“地瓜红薯烤红薯没吃过嘛。”
景淮摇头,学着她把地瓜烤焦的外皮剥开,甜味的热气不断涌出来。
他垂着眸子,“不回去吗跟你同学玩。”
明寐手撑在背后,在昏暗中打量细嚼慢咽吃东西的他,借着周围的黑暗隐藏自己别扭的神色,“我我待烦了,她们聊得那些八卦我不感兴趣。还不如这里清净。”
“嗯。”景淮尝着口中热甜的地瓜,声音惯常冷淡,眼角却悄然扬了一下,“随你。”
对话中止,帐篷里又陷入安静当中,只留二人的呼吸声。
明寐无聊,翻着他那些画画的书看,什么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琪罗,这些艺术家她连名字都分不清念不明白。
就在这会儿,对方忽然开口。
“明寐。”
“嗯”
景淮的嗓音很低,总有什么像石下泉般压着的汩汩情绪,“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
明寐翻书的动作停下,心跳漏了一拍。
在深冬里,额角的汗竟说来就来。
她悄悄抬眼皮,对上他黑亮的眼睛。
景淮明明坐在原地没有动过,坦白又主动的眼神却好似在一步步逼近,强势靠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