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都得憋在会馆里面。”
“伯元这么忙吗”
“伯元你看,二叔兄弟这个词,你二叔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怎么样,好听不”
不过这样说来说去,一行人的气氛也渐渐缓和开来,对阮元也是另一件好事。
一行马车缓缓进了东便门,一路向西而去,阮元和阮承信同乘一车,说起江彩遗体安葬之事。江彩发丧已过了四个月,若是再不启程回扬,只怕会馆里也不方便。
“伯元,此次来京,我也是为了彩儿的事来的。”阮承信道“其实今年我不便久留京城,扬州那边,橙里舅父这一年来,身体大不如前,若是我不在扬州,没了照应之人,江家会更难过。这次我再回扬州,也把彩儿带回去安葬,你说如何”
“自是万幸,只是也难为了爹爹。”阮元道。
“真正难为的,是彩儿才对。原本我想着,就在雷塘你娘的墓边上,给彩儿另寻一块好地葬下,可我来之前去了雷塘,那里原本空地就不多了,这些年没人打理,又荒废了不少,只怕彩儿是难以葬在雷塘了。眼下我捉摸着,只有北湖公道桥那边还有地方。”
“既然如此,先葬在公道桥也好,待日后咱们家再宽裕些,在雷塘那里再买两亩地,再把彩儿迁过来吧。”虽然舍不得江彩,阮元却也没有更合适的办法。
“彩儿的事我去办,不过,还有一个人,你可想好去处了”阮承信忽然问道。
“爹爹说得是文如”阮元的反应并不慢。
“正是,文如这孩子七岁来了我家,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她人懂事,也帮了咱家不少忙。而且,她和彩儿亲如姐妹,彩儿这一去,我想她心里比你更难受。”
“是啊,彩儿刚去那几日,她每天都哭,看着彩儿的衣服啊、簪子啊,也会哭个不停,我看她那个样子,我也难受。只是那几日忙着丧仪,其实都没时间照顾她,还是杨吉每天照顾她,才帮她过了那最难的三个月。”
“没想到啊,杨吉也会”阮承信笑道,忽然,阮承信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道“伯元,杨吉今年都三十六了,这几年在京城,也没寻一门亲事”
“想帮他寻来着,只是我认识的这些人,都和我差不多,家里就算有待字闺中的女眷,也都是读诗书、做女红的,性子也都安静。我也问过他成亲的事,问他若是彩儿一样的女子,他可满意,他说,彩儿人自然好,只是话太少,也不愿意出门,只适合我,却不适合他。”
阮元当然不会说,阮元这些朋友,其实也有些瞧不起杨吉的身份地位,即便杨吉同意,他们也不会许诺的。
阮承信也不禁沉思了片刻,道“那你说,他对文如,有没有心思呢你说他每日照顾文如,若是真有些咱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你说如何”
阮元也沉默不语,他知道,若是杨吉不喜欢的人,即使是阮承信这个“小恩公”来劝,他多半也不会听。
不过后面的杨吉可没听到这些,还在对阮鸿指指点点。
“你看那边那个,叫琉璃窑,我想起来了,伯元别的地方哪都不愿意去,就爱去这个地方,说是有什么宋本你说宋本是谁,你认识吗”
“杨大哥,刚才那不是你说的宣武门吗不是到了宣武门就要往南了吗”
“什么宣武门那个最大的,叫正阳门,你刚来京城,没见过世面,这里大着呢。不过你运气不错,哥哥我在这里住了七年了,哪条胡同我不清楚前面那个,头条胡同,不信你去问问。”
或许,他也不在意成婚的事
阮元一边安顿了父亲和阮鸿,一边也要忙于石渠宝笈的最终定稿,六月初的一天,四十册石渠宝笈续编校订完毕,附于原来的四十四册初版本中。阮元编订画卷之余,也另作了数卷随笔,将宝笈画卷要略,一一记录,称为石渠随笔。这日因公务已毕,阮元也前来圆明园向乾隆述职。
乾隆看着阮元上交的样本和提要,轻轻点了点头,道“阮元,这次石渠宝笈编定,你也有功,之前的半年罚俸,就免了吧。今日朕看了看,这里尚有些图卷,朕觉得不错,也一并赐给你。日后有事,还需像今日一般勤勉才是。”
阮元也连忙叩首谢恩,他很清楚,詹事原本并无实职,之前宝笈、石经修定,都已结束。若是下面另有要事,说明乾隆对自己信任如常,可若是竟归詹事府,那后面反倒难办了。
果然乾隆说道“阮元,你此番辛劳,便先回去歇息两日,朕后面另有差事,要你去做。不过,这件差事之前,你也要帮朕先忙完一件小事才是。这里有份奏疏,已不是秘密,你看看罢。”说完,这日当值的呼什图将一封奏疏放在阮元面前。
阮元接过奏折看时,只见这原是一封两广总督郭世勋的上奏,看了半晌,其中几处关键语句,仍是不得其解,只好等乾隆示下。
原来,郭世勋在上疏中提及,西洋海外有一国,自称英吉利国,该国国王乔治听闻中国大皇帝八旬万寿,特遣使远渡重洋,前来中国,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