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王中堂,正是正人君子之类。可如今入了翰林,只好称和珅一声恩师。将来朝堂之上,可如何是好眼看和珅权势日盛,可不要失了正道,助纣为虐才是”
但这些话,也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说,思来想去,未免有些惆怅,便提前辞了阮元与钱楷,先自行回家去了。阮元和钱楷则约定,若日后一同学习清字,定要在散馆时一决胜负。
然而不久之后一日,孙星衍又来总商行馆找阮元谈天。无独有偶,钱楷这一日也来了行馆,想和阮元商议翰林之事。
不想此时孙星衍却道“你二人的事,我已知道了,我在翰林有旧,你等学习之事,早已定了。裴山学习清字,伯元要学的,乃是汉书。”
钱楷听了,也不免有些诧异,道“渊如兄,按朝廷惯例,年轻庶吉士,往往学习清字,怎么到了伯元这里,竟然改了”
“听说是和珅的意思。”孙星衍道“这次我改了刑部主事,王侍郎久历要务,朝中之事,听闻得多些。其实皇上最初议定时,嵇中堂见你二人年纪虽轻,学问却已不浅,便一力保荐你二人学清字。王中堂也对你二人赞许有加,故而也赞同嵇中堂之言。”
钱楷道“即是如此,伯元没理由改学汉书啊和珅又是怎么说的”
孙星衍道“正是那和珅建议皇上,改伯元习汉书。和珅说的倒是振振有词,说陕西巡抚毕沅前日上表,希望朝廷重新校勘西安的开成石经,故而翰林需要精通汉书,可以检校石经之人。又说伯元你精于礼学,本是其中人才。哈哈,就这几句话,皇上竟然听了。”
所谓开成石经,是唐代官方刻于石板的十二部儒家经典,自刻成之后千年,一直保存在西安。此时考据之风大盛,故而学者们都希望以唐人版本为底本,重新校勘儒家经典。毕沅此时上书,便是因学者之议。
钱楷问道“若是如此,倒也有理,渊如兄,我等为官,皇上让我等做什么,我等便做什么罢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啊”
“那和珅懂什么石经”孙星衍怒道“当日散馆之时,我文章中引用史记里一句窮窮如畏,原想着典出史记,常人应该识得。可和珅做了什么他说我这是别字因文章中被认定有别字,我一等的文章,便改了二等。可这是他自己不读书,还是我写了别字大家心里清楚这般不学无术之人,做得什么翰林教习他改完我六部之后,还派人到我家,说只要出些银子,便授我五品员外郎。这般公然卖官鬻爵,还有廉耻在吗我一言不发,直接送客。后来,便如你二人所见,只得了个六品主事。但这身鹭鸶补子,我穿起来,就是比那白鹇舒服”清代文官六品用鹭鸶补服,五品用白鹇补服,故而孙星衍有此一说。
钱楷道“原来渊如兄只得改主事,乃是和珅之故,渊如兄才学绝世,只得个六品,着实低了。可渊如兄,那和珅是旗人,伯元改学汉书,不是应该离他远了些吗”
“你有所不知。”孙星衍道“和珅虽然是旗人,但清字公文,往往是边关军事防务之用。和珅不擅军事,故而这些年来,边关军务,和珅参与一直不多。而和珅的党羽,大多也在中原。伯元,你去习汉书,恰恰是和珅教习多些。只怕、只怕有朝一日,你也会遇到我这般难处。”
这时正好杨吉走进厅堂,送上茶点,听孙星衍这句话,不由得问道“孙相公,你说伯元入了翰林,教他读书的人,是那和珅么”
孙星衍点点头,气愤道“哼,教伯元读书伯元教他读书还差不多。”
“这这不好办了啊伯元,你不是说翰林院是最厉害的地方吗怎么,怎么又跟和珅碰到一起了要不这样,你去和皇上说说,咱别去翰林院了,咱也去刑部,和孙相公一起办事多好刑部离咱们这里又近。那天那相公不也说了翰林和六部,也没那么大差别的。”
阮元听了孙星衍所言,一时也沉默不语,从父亲、江昉到朱珪、王杰,这些人没有一个喜欢和珅,更觉得他是清朝一大害。可一旦入了翰林,就不得不与和珅更多来往,将来如何把持心性,如何应对和珅,又如何不辜负了王杰与朱珪的一番提拔,着实想不清楚。
此时听杨吉所言,阮元也只有一阵苦笑,道“杨吉啊,翰林授职,是皇上的意思,若是我还想做官,就不能违了皇上旨意啊。”
“那那以后怎么办伯元,和珅要是找你要钱,咱可不能给啊。”杨吉嘴上倒是很硬气。
“朝廷之事,自古难随人愿。”钱楷忽然说道“伯元、渊如、杨兄弟,你等或许不知,我祖上在明朝时,也是做过官的。先祖懋垣公,国朝明史也有列传。先祖当日中了进士,授了给事中,也是意气风发,想着报效朝廷,一时知无不言。可当日前明世宗皇帝,宠信郭勋,先祖眼看那郭勋不法,数次上表弹劾。可前明世宗皇帝,对那郭勋不闻不问,却夺了先祖的官,先祖做官没过得几年,便被免了职,此后再没进过官场。只是眼下和珅之势,十倍于当年郭勋。伯元,在这朝堂之上,你自要慎之又慎才是。”
钱楷的这位祖先,名叫钱薇,在江南素有声望,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