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和缓好吧。”
乔大律师说着,拿饮料杯过来,同情地碰了夏鸢蝶的杯沿:“游烈不报复得你脱一层皮,就已经算他仁慈了。”
手里杯子一顿,被迫想起了“噩梦”般的上周末,夏鸢蝶木住了脸。
他岂止是……
不过。
客观来说。
夏鸢蝶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被她残忍渣了的前男友,游烈从重逢以后,对她的“报复”似乎都仅停留在冷漠的态度上。
他是不是,接受她接受得太轻易了?
作为伤害者,她都刻骨铭心难抑沉湎,看他的家居,他的蝴蝶标本挂画,这段感情后,他应该比她承受的更多吧。
那他怎么会轻易地原谅她呢。
或者,他还并没有……
“嘿,怎么突然哑巴了?吓着了?”乔春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夏鸢蝶醒神,她轻攥紧了筷子:“你觉得,他应该怎么报复我?”
“啊?”
乔春树一懵。
等抬头对上夏鸢蝶认真的眼神,乔春树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她迟疑了会儿:“低端点的话,就借着公事为难你,羞辱你吧。你这次送上门给人家做乙方,我觉得就挺勇的了——游烈没收拾你?”
“没有,”夏鸢蝶顿了下,还是辩解了,“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乔春树杵着脸:“也是,那高端点的话,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呗。”
“?”
夏鸢蝶徐缓抬眸。
乔春树玩笑地伸过手,调戏着挠挠夏鸢蝶下颌尖:“要我是游烈,前女友都变成这样的大美人了,那高低不得把人弄回来,浓情蜜意地骗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再把人狠狠甩了——以报当年之仇!”
“……”
夏鸢蝶竟然没躲,也没反应。
反倒是调戏她的乔春树懵了下:“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就开玩笑——”
“我和游烈重新在一起了。”
“——”
乔春树话声和表情都停得突然:“???”
用了漫长的几十秒,乔春树才艰难消化掉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等等,我捋捋。”
乔大律师扶着脑袋深沉又痛苦地低下头去,又过了半分钟才抬起来:“也就是说,你因为Helena科技的项目和他重新交集后,游烈一没为难你,二没羞辱你,三没报复你,反倒是——和你复合了?”
“嗯。”
夏鸢蝶想了想,平静道:“不过重新在一起那天,他说的,确实是等他腻了,我们再分开。”
乔春树震撼地张大了嘴巴:“他这是明着要渣回去啊……你,还,答应了?”
“嗯。”
“不是,为什么啊?”乔春树努力把下巴合上,“换了那些贪图他钱或者人的,我还能理解,毕竟这么大一座金山不靠白不靠——但你,你不至于啊,干嘛这么作践自己啊??”
“因为他说的对,我确实欠他很多很多。”
夏鸢蝶停顿,手里的筷子慢慢松开,她起眸淡淡弯了下,“而且,我也贪图这个人啊。”
贪图到……
在奶奶去世、在她曾经最黑暗无望的那段日子里,手机里重播过无数遍的他低哑带笑的录音都是唯一能拉她上去的绳索。
于是,那一晚他只是给了她一把摇摇欲晃的梯子,可以将她从自己的道德高台上放下来的台阶,她就迫不及待地朝他跑去了。
乔春树痛苦地捂住脸:“行,你们小情侣的把戏,我从以前就看不懂。退一万步讲,游烈这种极品,白睡都不亏,你快乐就好。”
她放下手,眼神凶狠:“但是给我把你的心管住了!我可不收留心碎姐妹!”
夏鸢蝶淡定地拿起公筷,从旁边的冷餐盘里挑起一颗心形慕斯,放进了乔春树的盘子里。
然后她淡然开口:“管不住的。”
乔春树又绝望地捂回去:“也是。不然那就不是游烈了。到现在年年新德中学的校友会和班级聚会,都有一堆人念叨他呢。”
“……”
夏鸢蝶无声地放回筷子,轻托着脸颊垂着眸。
真奇怪。乔春树如果不提起的话,那她好像已经快要把游烈那晚说的话忘了。
大概是和他在一起太美好,像踩着泡泡往天上走,一步一个,越来越高,越来越轻飘飘的,忘了泡泡一碎,她就会跌下去。
下面若是刀山斧海,够斫她一个死无全尸了。
那要怎么办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乔春树的话声应着她的心声响起。
那一秒里,夏鸢蝶也听见了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不管,”夏鸢蝶学了下当今最热的词,“摆烂。”
“?”
乔春树凶巴巴地从手指头缝里瞪着她:“你知道你这种人和这个词完全没有关系吧?”
然后她就看见,对面,夏鸢蝶垂着眼笑了下。
很轻淡,像一幅墨色雍雅的山水画里,柔软的宣纸上,那片淋漓的墨意里忽然绽开了一朵浅色的花。
顷刻就将整幅画都点缀得活了过来。
“我想再赌一把,乔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