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的一场,在她那无比谨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人生路上,这是她第一次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跑到呼吸里全是血腥气,跑到冲出陌生的校门,跑到在一张张陌生而惊讶的面孔里横冲直撞。
“同学——哎!”
拎着话筒的不知道什么人拦在她面前,夏鸢蝶躲不及,两人撞在一起,她踉跄地摔在地上。
火辣辣的触感片刻就被麻木盖了过去。
夏鸢蝶起身,没有看地上的人和乱做一团的人群半眼,她终于冲到了街边,拦下第一辆出租车。
一路风景模糊得像在一个梦里。
夏鸢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别墅区,怎样看见一脸愁容的赵阿姨惊慌地跑过来,在她耳边急切地担心地叙说着什么。
她说了夏鸢蝶也听不清。
那一丝理智用尽后,她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游烈呢。”
女孩从来温吞柔软的声音像是困在沙漠几日没有进水的状态:“阿姨,游烈回来了吗?”
“他人没什么大事……啊……濡生去警察局了……”
赵阿姨断续的话音在耳旁回荡。
到此刻,夏鸢蝶终于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她阖了阖眼。
“好。”
再抽不出一丝多余的说话的力气,用摇头拒绝了赵阿姨的一切好意,夏鸢蝶慢慢朝楼梯走去。
后面一切仍是模糊的。
她只记着自己在床边茫然地坐了很久,然后看见镜子里狼狈的,鬼一样的自己。
于是少女慢慢撑着起身,将校服脱去,她换上一条长裙,遮住了膝盖上血糊糊的伤。
然后她下楼去。
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只被拆了弦儿的木偶,捧着赵阿姨担心地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她抿了几口,就呛了几口。
这一等就等到天色黑透。
到某一刻,别墅玄关的门忽然打开——
沙发上的女孩僵了下。
水杯险些脱手,她一动没动地,僵坐在最外面的离门口最近的沙发上,朝玄关扭头。
游烈回来了。
白衬衫黑长裤被血色浸透,深浅不一,额上的伤做了清洗和处理,却更显得那张脸冷白苍寂。
他低阖着眼,一身伤地迈出了玄关。
没换的黑皮鞋踩过地毯,游烈进来,没出一丝声音。
夏鸢蝶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屏息,她只是一语不发地望着他,看他走近,她觉得他应该会当她不存在,应该会就那样走过去。
但游烈停下了。
沾着血的外套被他随手丢弃,男生冷戾地垂低了眼尾,漆眸像是没有情绪地扫过沙发上僵坐的少女。
倒是干干净净,还换了身长裙。
除了头发扎成了长马尾,眼镜没戴,裙子漂亮,好像和第一次见到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你把心掏给她,她也根本不会在意。]
游烈垂眸,轻嗤了声。
他慢慢蹲下身。
“夏鸢蝶,”游烈声音哑得厉害,冰冷又沉戾,他却笑着,也不在意唇角的伤泛青渗血,“你就不能装一下,关心我么。”
“……”
女孩唇瓣轻颤了下。
“游烈,”夏鸢蝶轻声,跌下眼睑,“你先上楼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行。”
游烈哑声笑了,他撑着膝,身影僵了下才慢慢起身。
黑漆漆的墨染进他眸里。
男生转身,冷峻漠然地走出去两步,然后长腿停下。
像是一丝再抑不住的情绪狰狞过他眼尾,撕开了那张冷冽寂然的外皮,他转身,跨到沙发前,拎起女孩的胳膊,然后俯身——
在赵阿姨的惊呼声里,游烈将沙发上的少女扛在了肩上。
他转身朝楼梯走去。
天晕地旋,血都冲进脑袋里了,夏鸢蝶眼前黑了下,失重感让她差点晕过去。但到最后,她自己都没喊一声。
楼梯台阶离她好远,地面越来越高,她想着摔下去可能要住加护病房。
一楼转入平台,平台转入二楼。
二楼又往上。
夏鸢蝶心颤了下,声音仍是安静的:“游烈。”
“……”
游烈像没有听到,继续上楼。
“你忘了,”夏鸢蝶合上了眼,“你说过的,外人,不能上三楼。”
“是。”
游烈自嘲地嗤了声笑,冰冷沁骨——
“我犯贱。”:,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