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夏鸢蝶第一次上三楼。
可惜是被扛上去的,几乎什么都没看清。只记得游烈上楼以后直接拐向西侧,走到尽头,直入一个南北通透的大卧房里。
他关门,落锁,转入房内。
在夏鸢蝶几乎快要晃晕过去前,她感觉到游烈屈膝。
重心就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夏鸢蝶并不知道游烈的腿前、她的身后是什么,但她连反抗一下的念头都没有。她想着如果磕到什么能晕过去也不错,至少比没顶的自疚、比面对游烈那冷得像冰棱一样扎进她心窝里的眼神要好得多。
是沙发。
离门最近的,能搁下她的最柔软的地方。
游烈没选,他只是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将人扔下的动作粗暴,但女孩纤细脆弱的后颈被他本能地抬手托抵住,于是闷磕在深蓝色真皮沙发的扶垫上的,还是他血迹未干的指骨。
他的身影随她而至。
线条凌厉流畅的长腿折起,膝抵在少女的腿间。游烈蜷起腰腹,单手托着她颈后,半身伏在她身体上空。
那双漆眸自上而下俯落,晦暗沉仄。
他牵了下薄唇。
像是个笑,可满眼落拓凉薄。
夏鸢蝶盯着他唇角,那处的伤又破了,一点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可他这一身从白染红的衬衫,伤又哪止这一处呢。
夏鸢蝶不敢去想了。
少女细密的睫毛轻颤了下,在游烈悬停的漆眸下慢慢合上。
她白皙纤细的身体就在他身下,此时的阖眼,更等同于某种足够扯断游烈最后一根理智丝弦的默许。
游烈托着少女后颈的指节蓦地收紧,他迫得她微扬起下颌,睁开眼看他:
“这算什么,”游烈哑声,他笑着,眼神语气却前所未有地冷,“弥补?还是你又一次的条件交换?”
夏鸢蝶张了张口,但到最后她也还是咽下了解释。
解释没有用的。
选择就是选择,选择背后的原因,不值一提罢了。
于是沙发上,任人鱼肉似的少女仰眸望着他,还轻勾起了个浅淡的笑:“随你怎么认为,都可以。”
“——”
夏鸢蝶看得清晰,游烈眼底的漆黑里像有个火星霍然迸裂。
烧起一片燎天的火。
在那片火灼下、将她吞没前,夏鸢蝶主动又稚涩地抬手,勾住游烈的肩颈,她抬起上身,啜吻掉了他唇角的血珠。
游烈身形一震。
他听见心底深处有一把重锁落地。
藏在最深不见底的黑暗囚笼里,传回一声隐秘低沉的、躁戾难耐的哮动。
夏鸢蝶环着游烈颈后,她那个吻实在稚拙,尤其在被她仰身亲吻的人一动不动,像座冰冷漠然的神祇像似的,她就更吻得滞涩,只能依着本能吮舐。然后她尝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化开。
下一秒,胳膊下那人肩颈后流畅而微僵的肌肉忽地收紧。
夏鸢蝶有所惊悸地紧张起来。
但比起他的进攻,她的提防还是差远了。
那该是一场欲望的海啸。
海啸席卷她,吞没她,撕碎她,将她的思绪变成一只阴沉的暴风雨里滚滚浪潮中只能受他裹挟的小舟,随时都会被巨浪掀起又落下,最后的结局兴许是被冲撞得分崩离析,连碎木残骸都不会留下。
夏鸢蝶恍惚地仰在逼仄又柔软的沙发上,透过游烈伏低的乌黑碎发的发顶,她看见卧房玄关的感应灯,在她余光里,随他动作声音明灭地晃。
房门紧闭,焦急叩门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她大概是知道不阻止他的话,会发生什么。
但她不想去想结果了。
他炙灼的呼吸快把她烫出无数个孔洞。
夏鸢蝶指尖涩然又紧张地扣住,她抬手,想交握或者挪开,她怕她会忍不住在他满身的伤上再抓挠下什么。
只是没来得及,她纤细手腕被他蓦地握住。
游烈抬头,那双被墨意淋得漆透的眸子像是失去理智的凶戾的兽,他紧紧攫着她的呼吸和眼眸,让她透过颤栗的睫间,亲眼看着,他张口,沾血的唇薄覆着齿尖,缓慢咬住她手腕一侧的软肉。
“——!”
夏鸢蝶没能躲闪过这一幕。
这一幕里他像个虔诚的疯子,也像个冷漠的神明。
他仰视她亦俯睨她,她分不清他那个眼神是蛊惑勾引还是嘲讽玩弄、她对他来说是圣餐还是祭品供奉。
她只能被他那个眼神拉入他眸里无底的深渊中。
在最后一刻的跌落前,她见他贴身逼上,呼吸炙灼地烫过她耳垂:“……说你不会了,夏鸢蝶。”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就算是骗我……说你后悔了,我们这次就揭过。”
夏鸢蝶怔怔地僵停在沙发上。
今晚在他回来以后,不管是紧张、害怕或者恐慌都不曾涌出的泪,忽然就在眼底蓄满。
她用力合上。
少女的声音也在他耳旁:“对不起,游烈。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这样。…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迈进考场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