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问‘递不出消息’是个什么意思,少年便解释道:“前后送信的信鸽共有七,皆是刚飞一丈高便自焚,连带着信件也烧毁了去。” 张主任觉得奇怪:“自焚?” 少年点头:“是。” 说完又把信鸽无故燃烧的场景给林祯他们描述了一遍。 贺胥问:“以前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不曾。”少年道:“最是吊诡的是,村中其他消息皆能送出,只有请人来除魔障的信件被烧毁。” 虽然诡异,但少年这句话让林祯和贺胥很快地联想到信件本身。 只有请人的信件焚烧起来,那就说明诡异的根源很可能就是信件。 林祯立马问:“你们在信件里写了什么?” 既然林祯问了,老郎中便让少年拿来纸笔,在一处干净的宣纸上写下前几封求助信的内容。 一共写了七封求助信,每封信的内容其实大同小异,先说明柳岸村的情况,情况写的很详细,山中多久起雾、吸入雾障会如何,然后再是一些真诚的客套词汇。 林祯对比这七封信,虽然内容差不多相同,但人家句式和描述及用词都不一样,这七封信重合度不高,除了这七封信都提到了一个名字——风迁月。 贺胥也看出来了点什么,拿着笔抹去‘风迁月’三个字,说:“要不试着抹除这个,再寄一道信试试。” 老郎中神情凝重:“以风迁月修为,能感知有人呼喊他姓名。这些时日过去,难道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到落下他姓名也能感知了?” 贺胥说:“能不能感知,试试不就知道了。” 少年点头:“得等夜晚了。” 野兽在村里晃荡,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少年铺陈纸笔,落笔写今晚要寄出的求助信。 张主任在和老郎中聊出诊的事,以及病人的后续治疗。 提到‘风迁月’林祯忍不住偷觑了小钩一眼,看他脸上的疱疹又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大魔头风迁月进入魔障然后魔障中毒,这不是地狱笑话呢嘛! 但林祯无法忘记从小钩眼中看见的那一抹杀意。 林祯觉得小钩不是普通人,首先小钩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其次是他丹田的伤疤,还有杂乱的脉象。 林祯越想越不放心,心里隐隐也有些愧疚。 毕竟小钩出手相助,她这么揣测人家太不像话,但林祯心里很清楚,当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疑心就会生根发芽。 地狱笑话是一回事,她还是得试探一下,只有确定小钩与风迁月无关,她才能铲除猜疑。 这么想着,林祯思索试探的办法。 余光瞥见写求助信的少年,忽然就有谱了。 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等着夜晚的到来。 林祯给病人取了针后踱步到小钩身边,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纸笔,对小钩说:“认识这三个字吗?” 风迁月就一文盲,连纸上的内容都不用看便摇了头。 “我教你。”林祯在他旁边坐下,手上的三张纸各写了三个字,简体的‘风’、‘迁’、‘月’。 当时千面狐狸郎要教风迁月认字,是顶着杀头的压力。 但风迁月一早就把林祯奉为心灵导师,对于老师的教导自然是‘你肯教,我便要学’的态度,于是垂眸去认这三个来自现代的简体字。 他心思都在学习上,并没有多想,心中还一度恍然大悟。 风迁月悟出点缘分的意思。 他叫风迁月,林祯教他的三个字组合在一起不也是‘风迁月’吗,总之,风迁月压根没有怀疑林祯,心底还腾升起了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可名状的奇异感。 终于到了夜晚,风迁月在林祯的细心教导下学会了这三个字。 那边贺胥和少年赶紧出门去抓信鸽送信,张主任和老郎中道别,急诊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他们今晚就得回去了,想办法去请人来除魔障。 林祯就在这时追上贺胥,让少年在求助信上加上了三个简体字——风迁月。 虽然贺胥和少年不解其意,但见到林祯复杂的表情后还是照做了。本来这就是一个试探,寄不寄出求助信都不要紧了。 林祯立在一旁,看少年把求助信绑在信鸽的腿上,随后放飞信鸽。 信鸽扑腾着翅膀,迅速往高处飞去。 林祯看了看信鸽,随后扭头又看了眼小钩,小钩也盯着信鸽看,眉头轻皱。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办法可不可行,心里也打着鼓。 ——大魔头风迁月肯定不认识简体字,所以这信大概率不会烧起来,如果烧起来,基本就能说明风迁月认识简体字。 九州能认识简体字的就急诊科这些人,还有一个林祯刚刚教会的小钩。 林祯在心里反复默念:不要烧起来,不要烧起来。 试探小钩是一回事,敢不敢于面对结果又是另一回事。 林祯简直无法想象,小钩就是风迁月的话,她该怎么办。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信鸽带着信顺利离开,小钩不是风迁月,只是一个身份神秘的高人,她心底对小钩的猜忌也随着信鸽的远走高飞而破除…… 拜托了。 一定要这样。 林祯抬头,重新去看信鸽,继而她猛地呆愣住,心里的一切祈祷像是被消了音。她整个人就好像被车碾过,五脏六腑都要爆开了。 视线之中,忽然一道火光。 信鸽燃起来了,像是燃点极低的白纸一样,火光囫囵就将信鸽包裹住。 林祯:“……”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