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早前八点钟左右,江对面的石家老太收到消息,准备带着儿媳妇坐船去对面徐家闹事的时候,被他们红星公社的干部领导,给拉去了公社一间大办公室里。
里面坐着从县里坐车下来的县委一众领导干部,对着石老太一通批评批判。
他们批判她在某年某月,欺压云县基层干部苏曼,私吞干部嫁妆财产,现在苏曼家属状告到他们云县,要求县里干部给苏曼主持公道,归还苏曼所有之物。
如果石家人抵赖不服从,公社觉得他们石家人思想成分有很大的问题,会下了石家老二的教师工作,同时会用石家人的工分粮食折算成钱,陆陆续续邮寄给苏曼。
石老太憋屈,石老太不服气,她已经霸占了苏曼两年多的嫁妆用具,早把苏曼的嫁妆当成自己的东西,让她吐出来,谈何容易。
可是县里和公社的领导捏住了她的命门,老二的老师工作是顶替死去老大的,老二只有初小文化,大队却有两个初高文化的年轻人,想顶替老二的老师工作。
如果她不答应,公社就会下了老二的工作,还会扣她的工分粮食,她就算在公社办公室整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动静,公社干部和县里的干部都只在旁边冷眼旁观,她便知道,这事儿没有商量。
等到石老太在诸多压力之下,终于服软,再三保证不会再去徐家,找苏曼的麻烦,还会退掉苏曼以前的嫁妆,折算成钱邮寄给苏曼,从此跟苏曼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一个县人武部的干部督促石老太签字画押保证书,然后让公社干部带石老太三人回家,责令半个月内办好此事,不然后果自负。
石老太三人走后,县里下来的五个干部都走进另一个小的封闭式办公室里,对着坐在办公桌后,嘴里叼着烟,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道“徐团长,解决了。”
男人淡淡的瞥他们一眼,“辛苦你们了冯部长。”
“嗐,没啥辛苦的,说到底,苏曼同志嫁妆被吞这件事儿,也是我们当初县委不作为所致。”
一个头发半白,已经快五十岁的年纪,依然留着板寸头,身上带着一股军人杀伐气质的县人武部冯部长,坐在徐启峰对面,承认错误道“当初小苏没跟我们提那事儿,也没让我们帮忙要回嫁妆,我们也不好过多插手她的事情,这才导致石老太欺压干部。现在你替她出头,我们当然义不容辞的帮忙。你放心,有我们盯着,小苏同志的嫁妆钱很快就会邮寄到她手里,石老太也绝不敢去你们徐家闹。不过,我好些年没见你老小子了,没想到这么巧,你这小子兜兜转转,居然娶了当初在我们云县县委当办事员的小苏。”
冯部长退伍转业之前,曾在磐市军区当营长,那时候徐启峰还是他手下一个老兵刺头,做事儿雷厉风行到他都佩服的地步。
没想到许多年没见了,人家已经升到团长级别,现在在外人面前,他都要称呼这小子一声首长。
“是啊,我也没想到,冯营长您转业后,居然来到云县当人武部部长。”
徐启峰伸出修长的手指夹住嘴里叼得烟,往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盘弹了一下烟灰“冯部长刚才的话说笑了,我相信当初我爱人被石家人欺压的事情,你们县委诸多干部是真不知情。现如今让石家人物归原主,诸位也是公事公办,我替我爱人向诸位道声多谢。”
“不知情”三个字咬得极重,让冯部长跟另外四个县委干部心中一凛。
他们是真的不知情吗,当然不是。
那时候苏曼虽然是云县县政府里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可她父亲是市里的大领导,又是城里下来的女大学生,长得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多少人都盯着她一举一动。
她男人死后,石家人吞她嫁妆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那时候的苏曼,的确没有请县里诸多干部帮忙讨要回嫁妆的打算,他们又觉得那是苏曼跟婆家人的家事,他们堂堂县里的干部,怎么可能去管那些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也就装作不知道。
如今苏曼摇身一变,变成了磐市军区一个团长的妻子,人家团长亲自上门来讨苏曼的嫁妆,他们也不能再装聋作哑。
“呵呵,顺手的事儿,小徐,不,徐团长”冯部长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机锋,厚着脸皮试探“听说上头最近下达了一些文件,我们云县这些小地方没有收到文件内容的风声,不知道你们军区知不知情。”
“冯部长离开军区多年,忘了军区的保密制度”徐启峰眉头微蹙,掐灭手中的烟头,站起身道“最近天道不好,家里要下雨,屋里该收拾的东西都得收拾了,出门看清方向再走路。”
“啥意思”一个戴眼镜的三十多岁县委干部,目送徐启峰离去的背影,问冯部长。
冯部长皱着眉头道“这是告诉我们近两年可能局势要变,要我们管好自己,家里不要放不该放的东西,以后要谨言慎行,不要随随便便站队。”
他说到这里,心情沉重之外又有些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