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连忙转身。 风吹着门楣上的红灯笼晃晃悠悠,在地上投下一圈朦朦胧胧的光晕。 借着红光,辛夷往那门缝里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 辛夷霎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把手中的银针攥得更紧,随时都能朝老妪的死穴扎上一针。 并非是她喜好滥杀无辜,而是这老妪实在是太可怕了,比方才的黑衣人还要可怕。 老妪长相平平无奇,穿着打扮就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 叫辛夷头皮发麻的是她淡漠的表情,和那双眍的眼睛。 “是你在敲门吗?” 老妪说话了,声音粗噶难听,冷漠冷清,犹如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辛夷愣了一下,才答话:“是我敲的门,老人家,请问……” “进来吧。” 老妪打开门,转身朝屋中走去。 “老人家,请问我要如何走出这巷子……” “进来说话。”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得门扉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辛夷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身上一激灵,回头看过去,竟然发现方才她敲门的那十几户人家,都打开了门,门口或站着老翁老妪,或站着壮年汉子,还有抱着孩童的妇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面无表情地盯着辛夷。 辛夷哪敢再犹豫,立刻闪身进了院子中,将木门给关上了。 老妪在屋中扬声叮嘱她:“把门给顶上,能拖一时是一时。” 也不知为何,辛夷鬼使神差地信了老妪的话,随手拿了一根棍子,顶在了门闩上。 老妪正坐在炕头上缝着什么。 屋中只点着一盏灯,但灯油却很足,把不大的小屋照得颇为亮堂。 环顾四周,这屋子虽然简陋,一应家什却很齐全,箱子柜子桌子都有些年头了,暗沉沉的,但却十分干净。 辛夷只扫了一眼,就看向老妪,这才发现,老妪手中缝着的,竟然是一件寿衣! “被吓着了么?” 灯光下,老妪面色柔和,虽然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却比方才的漠然多了一分慈爱。 “我家彩儿要是还活着,也和你差不多大。” 她拍拍炕头,示意辛夷坐过来。 “你不是本地人吧?是出来观灯的?你这丫头运气可真不好,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闯进这天机门中来了呢?” 辛夷倒吸一口凉气。 “这便是天机门?” 事情就这么巧,她竟然误打误撞进了天机门? 老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天机门?那不是个好东西,这里不是天机门,是天机门的信众往自己脸上贴金,非要叫这一片地方是天机门,十几年来,他们一点点地修整自己的房子,把每栋房子都修得差不多,渐渐的,就成了一座迷宫,外来的人若是不知道的,闯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辛夷蹙起双眉:“怎会出不去?问一问路,不就能出去了?” “傻孩子。” 老妪咯咯咯地笑起来:“进了天机门,想再出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些人啊,是不会叫你出去的,你要么就也成为天机门的信众,要么,就成为信众们的盘中餐。” 辛夷一阵恶寒。 那天机门竟然这么邪门! “我的彩儿,就是这么没的。” 老妪面色阴森起来:“彩儿命苦,自小就没了爹娘,我和我家老头子把她当成了宝贝,辛辛苦苦拉扯大,可天机门的人却寻上门来,说看中了我家彩儿,要送到门主座下做童女。” “你可知道那童女是做什么的?” 辛夷摇摇头,不过光是想一想也知道,这么邪门的门派,这童女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给天机门门主做童女,就是献身门主,由得门主糟蹋,等门主糟蹋够了,就赏给信众,这叫恩赐。” 老妪一面说,一面缓缓流下眼泪:“我和老头子跪下来求他们,说我们自愿加入天机门,头一次,他们就这么放过了彩儿,那会我家老头子就说,要早些收拾了细软离开岚岗城,不然迟早有一日,彩儿还是会被这些人掳走的。” “可没等我们搬走,这些人就再次找上门,把我家彩儿给抓走了!我家老头子和他们拼命,也被他们给带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家等他们。” 老妪越说,表情就越狠厉,狠厉到叫辛夷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