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笙将脸埋在姐姐的怀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当然记得那时候姐姐夜里并不陪在她身边,有时候姐姐从那个人的帐中回来看她,会哭的。 姐姐每次哭的时候欺负她是个瞎子看不见,故意用温柔带笑的语气和她说话,以为她不知道。 寒笙比寒酥以为的懂得更多。 她埋首在姐姐怀里小声哭着:“如果不是带着我,姐姐早就平安来到京城了。都是因为我拖累姐姐……” “不要这样想。”寒酥红着眼睛安慰妹妹,“笙笙只是还没长大而已。” 寒笙还是哭:“之前有时候我宁愿自己死掉。” 寒酥心头徒然一惊,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紧紧握住妹妹的双肩:“我不许你这样说!” 寒笙哭着点头,哽咽道:“我知道。后来我自己想通了,如果我死掉姐姐会很难过。为了姐姐我也应该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读书写字,好好长大……” 寒笙哭得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姐姐如果伤心,笙笙也会难受。姐姐也要为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要再哭了。” 寒酥偏过脸去,满目凄然。她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泪,柔声答应:“好,我们都好好的。” 她慢慢温柔笑起来,也为妹妹擦去眼泪。 冬尽总能见春,不是吗? 待妹妹不哭了,寒酥唤蒲英端来温水,给妹妹擦了脸,又哄妹妹睡下,她才起身回房。 她逼迫自己不去想今日被封岌得知时的尴尬,她拉过椅子在书案后坐下,研了磨、摊开纸。 她听李叔指点,去南乔街寻赚钱的方法。南乔街时常举办一些诗词文章的命题小比试,那些文人学子踊跃参与,梦想一书成名。如今也成了寒酥的梦想,她盼着自己的诗词也能赚些小钱。 她紧了紧手上的纱布,提笔欲写,望着摊开的白纸,脑中却空白一片。不多时,空白纸上浮现了封岌的身影,浮现了帐中两个人的亲昵。 时至今日,寒酥都不能接受彼时那个讨好献媚的自己。 封岌从未让她做什么,可正因为他的从不逼迫,她不得不踩着脸面主动百般献好,反倒让她更加不齿与难堪。 当时能坚持下来,完全是因为她最初就怀着逃走的打算,知道那些不要脸之举都是暂时。 不能再陷在过去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尤其事情阴错阳差闹到如今这般地步,她应该尽早搬走。搬走之后的日子将会更不好过。为了妹妹,她也该坚强起来,与其伤感过去,不如多想些赚钱的法子。 寒酥深吸一口气,轻揉微疼的手,凝神落字。 夜深时,阒无人声。 寒酥放下笔,纤指一下下蜷动纾去手心的疼痛。冬夜的寒风从窗缝吹进来,逼进丝丝缕缕的寒气,寒酥微缩了下肩,有一些冷。 寒酥起身,从暖壶里倒一杯温水来饮。她双手捧着瓷杯,让杯中水的热度隔着瓷杯慢慢渡进她的手心。 她一边想着刚刚写的词可还有再修改之处,一边捧着瓷杯绕过屏风,打算歇下。 人已经绕过了屏风,她垂着眼望着杯中晃动的水面走神,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奇怪感觉,在她刚刚写词时就有所觉,她以为是今日被封岌撞破的尴尬导致…… 可是…… 寒酥慢慢抬起头,望向床榻的方向。 封岌板正坐在她的床边,正望着她。 寒酥懵住——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寒酥并不知道,她在窗下写了多久的词,封岌就隔着这道屏风望了她多久。桌上灯火不仅将她挺拔的影子映在窗上,也落在屏风上。 寒酥怔怔望着封岌,下意识地向后退,直到后背轻碰到屏风上。 “您、您是怎么……什、什么……”她话不成话,调不成调。 封岌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过去。看着他逐渐走近,寒酥握着瓷杯的手不由轻颤。 封岌瞥一眼她的手,沉声:“不是说不怕我,只是羞?” 他已逼近。 寒酥握着瓷杯的手抖得更狠,里面未来得及饮的水溅出来一些,溅落在她的胸口。 寒酥忍着慌乱,将手中的瓷杯递放在一旁的高足桌上。距离稍差那么一点,杯底落过去一半,又从桌面掉落下来,清脆一声响,瓷杯在她足边碎裂开。 封岌再朝她迈出一步,紧贴着她,将寒酥挤在身后的春日百花屏。他的力度靠过来,将寒酥压在屏风上。屏风被压得微晃,其上的花叶也跟着簌颤。 寒酥下意识伸手,将手搭在封岌的胸口轻推。他胸膛硬石般硌得慌,她那点软绵绵的退却力气完全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