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年。 傅思年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一看,本来弯成的嘴角渐渐往下撇。 彩霞不禁好奇:“可是程二公子在信中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 傅思年没好气地道:“他说怕我尝到了操控人心的甜头,往后越发不可收拾,时日一长,就渐渐偏移自己的本心,变成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 彩霞立刻同仇敌恺:“程二公子怎能这般揣测姑娘?难道咱们受了委屈不能出手,只能被动挨打么?姑娘,不如你也写一封信,骂他一顿才好!” 傅思年却道:“罢了,细细想来,他也没有恶意,不过就是白提醒我一句。” 好么,好赖话都让主子说尽了,彩霞只能闭上自己的嘴巴了。 傅思年执笔给程子修回了信。 程子修一收到信,一目十行,迅速扫了一眼,眉头深深蹙起。 傅思年在信中说,今年大雪,压塌了南街不少房子,以至于不少贫民无家可归,露宿于大雪之中。路边偶有冻死之骨,其状惨烈,实不忍闻。她囊中羞涩,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不值一提。 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这实在令程子修费解不已,这是说她尚有悲天悯人之心,让他不需要担心她会变坏的意思?但他总觉得,她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程子修一连琢磨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许多朝臣都在上折子参庞贵妃一本,说她素昔骄横跋扈,作恶多端,动不动就赐死宫女,逼着圣上严惩庞贵妃呢。其实庞贵妃赐死宫女,都是早一两年前的事了。当时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浪,如何现在旧事重提?大家伙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若是参的是庞贵妃派人暗杀傅思年之事,就怕圣上下令“彻查”,之后借着“彻查”为庞贵妃撇清干系。但赐死宫女的事就不同了,这可是庞贵妃亲口承认的,板上钉钉的事。 此招一出,圣上就被动了,也不好再包庇庞贵妃。 想来此时庞贵妃必定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着有个人能给她出个主意,好洗白她从前的黑料。 程子修忽然间福至心灵,明白了傅思年信中未尽之意。 他展颜一笑,总算是放下心来。 相比他的舒心,北街葫芦巷那边的孔氏闻听此事则是忧心忡忡。 坐在八仙桌前的傅正言正奋笔疾书,写完一个段落,偶然抬起头来见到妻子那张布满担忧的脸,不禁问:“你又怎么了?我这书就快完笔了。咱们家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就别成天胡思乱想了。” 孔氏瞪了他一眼:“我担心的是咱家的事吗?” 傅正言摸摸后脑勺:“这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你不担心咱家的事,难道是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不成?” “瞎说什么!”孔氏甩了甩帕子,“什么替古人担忧!我担心的是思年侄女那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些天市井都传遍了,庞贵妃要杀咱们思年侄女!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傅正言“啧”了一声:“所以说你们这些妇人,就是爱瞎想瞎操心!我告诉你,思年侄女没事!” 孔氏瞪大了眼睛:“什么没事?庞贵妃要杀人,杀人!这可不是吃饭睡觉这些寻常事!而且那个人是皇帝的妃子,贵妃!思年侄女能逃得过她的手掌心吗?真是让人担心!” “我话还没讲完呢。你先听我分析分析,之后你爱怎么担心我都不管了。”傅正言嚷道。 孔氏作洗耳恭听状。 傅正言咳了两声,忽然觉得口干了,顺手抄起右手边的茶盏,刚掀开茶盖,里面只剩下半盏茶,且已经冷了。 孔氏一看他这样,哪里不明白。自出去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进来,“喏,快喝吧,喝完了好给我讲讲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偏傅正言还慢慢悠悠,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给孔氏看得都急眼了,恨不得直接把那盏热茶灌到他嘴里去。 傅正言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思年侄女如今寄居在萧府。” 孔氏点点头:“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自打思年侄女住进萧府,长房的准女婿立刻就撇开了那个余妙妙,来咱们葫芦巷提亲了,把大嫂给欢喜得合不拢嘴。”除此之外,大嫂宋氏还动不动就撺掇她去萧府攀关系,好给家里男人谋个好官职。可她琢磨着,自家侄女寄居在人家家里,他们帮不上忙不说,还卯足劲扯人家后腿,成个什么样儿了。因此,总不接招。宋氏很是阴阳怪气地损了她一顿。 “你说你,怎么老插嘴呢,还听不听我分析了?”傅正言不高兴了。 “夫君,真是抱歉,我一不小心就……”孔氏娇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