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可以意气用事,但孔氏却不能不多想。她怕女儿自作主张去后院探望傅思年,平白得罪了妯娌宋氏,那就不好了。 “且再等等吧。先看看你大伯母是个什么章程。”孔氏道。 母女俩正说着悄悄话,忽听得外头婢女叫道:“三太太,孔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孔氏便将儿子放回摇篮,叮嘱女儿:“芙兰,我先过去正房那边看看,你在这里帮忙照看一下弟弟,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到了正房那边,见孔老太太焉焉地歪在窗旁的短榻上,忙问:“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恙,需要到外头请郎中过来瞧瞧吗?” 孔老太太摆摆手:“不过是身子有些不爽利罢了,倒也没什么大碍,歪一歪就好,无需请郎中。” 宋氏在一旁给老太太扇风,一双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瞧弟妹说得,老太太身子有什么不对,我首先第一个就去请郎中了,哪还需要弟妹开口啊。老太太,您说是吧。” 孔氏脸色僵了僵,低眉应了句:“堂嫂说的是,是我白多嘴了。” 孔老太太人老成精,又怎会不知这对妯娌在她眼皮底下过了一招?她拍拍宋氏的手:“知道你们孝顺。只是咱们是一家子,要和和睦睦的方才好啊。” 孔氏是孔老太太族弟的女儿,因为这层关系,孔老太太待她有时候比自家儿媳宋氏还要好,难怪宋氏经常为此而吃味。 孔老太太敲打了宋氏一句,这才问孔氏:“思年那丫头安置在后院了吗?” 孔氏轻轻颔首:“思年侄女还在孝中,我还特地交待了厨房专门给她做的素膳呢。现在估计在吃着呢。”孔老太太一行人看完马球赛后,去全福德专门吃过才回来的。如今她相公和堂兄正在隔壁用着膳呢,目下这家里也只有她一个还没吃了。 孔老太太又问:“你瞧着她可还好?” 孔氏没反应过来,顺口便答:“挺好的。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竟能忍住不问孔老太太和宋氏的去向,可见心里是个有城府的。只是这后一句话,她没说出口。 但她的回答并不能让孔老太太满意,她轻咳一声,放低声音道:“敏和他娘,老身问的不是这个。老身是想问她如今身子骨如何。不都说她就是个病殃殃的药罐子?我们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就怕被她给过了病气!” 孔氏这才恍然:“老太太放心,思年侄女虽然瞧着瘦瘦小小的,但听她身边的仆人讲,她如今的病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孔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过了一会儿才说:“唉,早前郎中们不都说她养不大的吗?那些名贵药材海了吃,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小命,想不到竟有今日。” 孔老太太大概也是希望傅思年真如传闻那般短命吧,不然将来她孙子承袭爵位,住进皇帝赏赐的新府邸,一家人和和美美,偏多出一个她,这多膈应人呐。 孔氏静静地站在地下不说话。 宋氏笑道:“老太太,这正说明您的福气啊。思年侄女早前病重,如今一到京城那病症就全都好了,可见是托赖您老的福气。您以后啊,就当多了一个亲孙女了。” 不得不说,她嘴巴确实甜,还挺会拍孔老太太马屁。 孔老太太被她逗得一乐,接着说道:“我是拿她当亲孙女的。只是就怕她命格与咱们家不搭。你们说说,她一出生,外祖父先就去了,刚过百日,祖父也跟着去。没几年,她娘也没了,再如今,连她爹也……哎哟哎哟,不是我老婆子说话刻薄,她这分明就是逮谁克谁的命格。你们也知道,我将两个孙子看得跟命根子似的,尤其是敏学。他要是过继到正年侄儿那一房,和思年那便是兄妹了。我知道敏学是个有福气的,但怕就怕思年太过命硬,这要是有个万一……你们说对吧。” 孔氏听到这里,还哪有不明白的。恐怕就是老太太不想敏学过继后,跟思年住在一起。但敏学若是得以承爵,那就是拿了正年族弟确确实实的好处,真要将人家闺女扫地出门,到底是不像样。老太太怕落人口实,想叫她们出个主意呢。 不过这事好处都是宋氏那一房拿的,于她一家有什么好处?她又何苦为宋氏那一房殚精竭虑呢。更何况这还是那种作孽之事,孔氏自问是做不出来的。因此她只装作埋头苦思状,只等着宋氏开口就是了。 无独有偶,宋氏也在等着孔氏开口出主意。偏偏平时聪明伶俐主意颇多的孔氏,这回脑子跟生了锈似的,莫说出主意了,就是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宋氏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开口:“弟妹想到什么,只管说出来。” 孔氏装作惭愧道:“堂嫂,请恕我愚钝,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宋氏才不信呢,白眼都翻了好